翌日清晨,她一早将昨夜写好的药方交给温炎如,顺便拜辞道:“殿下,我乃是奉命前来豫都派送花枝的,这东西既已送到,我也得赶回蜀州才是。”
温炎如拿着那方子,微微颔首抬起头,眼中的水波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你不能留下来吗?”
“啊?”她惊慌得有些站不住脚,稳住心神后回道:“小人恕难从命。”
此时温炎如却转换了态势,睥睨高声说道:“再难从命也得从命!”
她懊悔得无地自容,早知道昨日就不越俎代庖了,这下真是惹上麻烦了。
温炎如见她神色紧张,又咳了几声,“石姑娘,等我病情好转,天高海阔,我绝不阻拦。”
她暂且先应和着,心里却已经在盘算如何从这深宅大院中逃出生天。
正两相僵持,门外来人禀报道:“太子殿下,三皇子来了。”
“温叶庭来了。”她无声咋舌道,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有一种被救赎的感激涕零。
温叶庭迈步进入这厅堂,打破了他们的僵持,但是却装作不认识她般,只偏着头朝温炎如嘘寒问暖。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霎时间温叶庭从板凳上摔了下来,倒地不起,她吓得连忙去扶住他的手臂,感受到了温叶庭的手指在她手心画圈。
“他这是在演戏?”她在心底纳闷地疑问了一句。
于是她连忙向温炎如说道:“殿下,三皇子这是急火攻心,需立马纾解才是,否则有性命之忧,还请殿下让我替他医治。”
温炎如也被唬住了,赶紧说:“好,好,来人,带她们去客房。”
等到了屋内,她转身对温炎如说:“殿下,三皇子需要静养才行,还请大家都退下。”
待只剩下她和温叶庭二人,温叶庭听见没有动静了,便微抬起身子眯着一只眼去看门外。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伸手刮了一下温叶庭的下巴,心花怒放地说道:“温叶庭,看不出你还是个角儿。”
等她说完这句话,才感觉好似不能自已地做出了什么非分之举,忐忑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指。
温叶庭反倒抓住她还未收回的手,半支撑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略带埋怨似的小声嘟囔着:“还不是为了替你解围。别说我了,我看你编造谎话的功底也不差啊,三言两语就把大家哄骗住了。”
她把自己的手从温叶庭那修长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心却不住地跳动,仿佛在抗议,又仿佛在迎合。
她扭过头去,捏紧自己的手指,“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温叶庭坐起身来,“我那日跟着你们进城,看到你们被城中的巡卫拦住,正想上前却没料到被我大哥捷足先登了。后来我又蹲守在他的府邸外,结果到了晚上你都没出来,只看到了御花台那个江宁。渊之向我提起过她,我就拦住她问了几句。这不,我一夜未眠,就等着天亮了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她在心底重复了温叶庭的这几个字,随后她又摇摇头,“不,不是我。”
温叶庭看她面色潮红,身体却止不住地轻微颤抖,体贴问道:“怎么了?是冷吗?”
说完,他伸出手试图覆盖住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肌肤,她却飞快地躲开了,立马站起身,有些急促地说道:“走吧,我还得和江宁一道赶回蜀州。”
“可是她们已经出发了,昨天夜里就走了。”温叶庭坐在床沿,一边穿上自己的鞋履,一边低着头小声说,“不如你先回我家吧,休息几日。”
“什么?”她没想到陶玄驹居然这么着急,都不等她就走了。也是,自己在陶玄驹的眼里本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下人,或许他也清楚温炎如不会放她走吗?
温叶庭又装作大病初愈的样子,靠在她的肩上,歪歪扭扭地朝门外走去,对着一脸慌张的温炎如说道:“大哥,你府上这个大夫借我一用可行?”
温炎如面露难色,但又不好拒绝,只婉转回道:“这人还是住我府上吧,若三弟有需要,我再派她前去。”
温叶庭伸手扶住额头,作痛苦状,“大哥,你就成全三弟吧。我近日时常感觉心气郁结,恐怕得整日疗养才可。”
“行罢……”温炎如若是再推托,倒是显得他悖理违情了。
跟着温叶庭回府,一路上她缄默无言,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温叶庭主动打开话匣子,“采采,陶玄驹到底是来运送什么的,你查清了吗?”
她定住心神,“哦,他带来了落花流水之毒,但是没有找到断肠草。”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温叶庭心中不解,“我得去探察下他昨日都干了些什么。”
想到这点,她也觉得纳闷,“说来也奇怪,这陶玄驹早我们一步先进了城,一直到夜里这人才出现在太子府,货都没到,他在何处会耽搁如此之久?而且我们运送来的花枝,也是由太子转交了,至始至终连宫门都没踏进去过。那何苦要千里迢迢亲自到豫都来送一些并不算稀世珍宝的花呢?”
温叶庭抬眼回道:“我要进宫一趟才行了。”
自从他与父皇心生嫌隙,这一年到头也进不了几次宫。若是无事,他甚至一步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