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叶庭便先带着她前往布庄,精心挑选了一身荼白色常服,腰间绣有几朵蜀锦,显得格外淡雅素净。
他站在门外台阶下等候,待她更换好衣裳出来,当真宛如翩翩君子,儒雅至极,可谓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一时之间,呆怔的温叶庭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给姑娘买衣裳却是买男子的服饰。
只见她从屋内阔步走出,站在台阶上与温叶庭身高相近,便一只手顺势搭在温叶庭的肩上,端正说道:“走吧,带大哥去开开眼界罢。”
温叶庭被她逗笑了,恭敬答道:“遵命。大哥请随我往这里来。”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迈进了乐思阁的大门,别看镇子面积不大,这青楼倒是修得富丽堂皇,雕栏玉砌一样不少,屋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想必都是特来一瞻风采。
温叶庭寻到一处相对还较静谧的地方,两人便坐下等待开场,老鸨见温叶庭气度不凡,热情地让姑娘都来招揽他,温叶庭却感觉如坐针毡,连连摆手拒绝。
她见他这拘束的样子,便调侃道:“温兄,你这是没来过青楼吗?”
温叶庭拘谨答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什么烟花柳巷红尘客吗?”
她听罢笑逐颜开,“搞半天你还是托了我的福才第一次来呀?你是不是怕被渊之笑所以才不让他来,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没,没有,渊之他人傻事多,带上他来玩乐容易出乖弄丑。不过,你倒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你不会……”温叶庭故作戏弄般说道。
她也调侃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还未语尽,听得众人一哄而起,只见从楼上缓缓下来一女子。
她便赶紧叫温叶庭快看,此女子杏脸桃腮,手抱琵琶,翩若惊鸿,顿觉千娇百媚生。待她坐于台中,便开始垂帘弹奏,琵琶声如玉珠走盘,时而抑扬顿挫,犹如千军万马破竹之势,时而舒缓婉转,恰似耳鬓厮磨撩人心魂。
温叶庭叹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她已听得陶醉,正在这时,乍然冲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为首的大喊着:“别演了,都散了罢,女子都到厅中来惯例督查。”
众人被扰得意兴阑珊,只听有人抱怨道:“今年伊始不是已经督查过了吗?怎么还来第二回。”
“遭了,恐怕是王淼下令开始大肆盘查了。”
听花间这样一说,她赶紧拉着温叶庭快步往外走,心想还好今天误打误撞身着男子装扮,不然若被盘问到还不知如何作答。
等回到客栈后,她和温叶庭一同进了房间,将门虚掩着,温叶庭边斟茶边说道:“我已让渊之去打听了,你别担心。”说完便把尚还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中。
“公子……”渊之在门外小声喊道。
温叶庭唤他进来,渊之叩上门,开始说道:“我刚去和店家闲谈了一番,据说他们这里每年都会对女子进行督查,但时间不定。主要看是否本地人士,若是外来的便需一五一十禀报自己的籍贯生辰等诸如此类的讯息,若是语焉不详,当场就会被逮捕。常理来说,以往都是一年一次足以,今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且这次究诘得更为细致了。尤其是桃李之年的女子,更是会追根究底。”
“可他们搜查女子作甚?真是莫名其妙。”温叶庭鄙夷道,又看她神色难堪,继而开口,“为了方便,不然你还是女扮男装吧,否则你这一路上不知要被拉去盘问多少遍。”
她点点头,说道:“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以免生出事端。”
“好,不过,你是不是也得用化名?你这一听便是女子。”温叶庭问道,转瞬又欣喜说道,“我叫你采采吧,你就随我的姓,对外我便说你是我的胞弟。你看如何?”
她心想“这名字也没有阳刚到哪里去啊”,嘴上答道:“随你的便。”转身回房歇息了。
渊之见她已走远,在屋内不停焦躁地踱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叶庭索性问道:“想说什么就说罢,无需顾虑太多。”
温叶庭既已开口,渊之便将心中疑惑一吐为快,“公子,你莫非没看出来这个花间姑娘异乎寻常吗?先是将你拐走半月,后又躲避官兵。你当初和我走散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温叶庭一边埋头揉揉自己因赶路而略显酸疼的膝盖,一边不以为意地回道:“纠正你一下,不是她拐走的我,我呐,是心甘情愿的。那日走散后,我误入了一山中,本想找户人家讨口水喝,谁知那里竟是山匪的一处落脚点。他们人多势众,纠缠许久后,我终于找到了逃脱的机会,结果没想到那贼人居然在箭上下毒,射中了我的手臂。我中毒后奔波几里路程,力不可支晕了过去。那时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竟安然无恙。救我的人便是花间。”
“你受伤的不是手臂吗?为何那日我见你之时,你的胸口却也血肉模糊。”
温叶庭想到这里有些哽咽,“差不多一个月后,花间的仇人,也就是当今蜀州的州主王淼找上门来,为了掩护她们逃脱,我这才受了重伤。”
渊之扶额,“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