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长!如何了?”眼见着荒钚兵那五千轻骑胯下的战马扬起的黄沙,就要拍在自己后背上,沈一心不得不再次开口催促黄袍道士朱自真。 此时的朱自真,两颊明显比一开始时要凹陷下去许多。且他的两只眼眶,亦又黑又深。 看样子,方才施那两回法,应当是浪费了朱自真不少精血才对。 “将军莫急!以老道的本事来看,这东风……马上就要来了!”不管沈一心如何催促,朱自真的表情依旧沉着。 很快,自东面那边,果真卷着细沙,吹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沙风。 “来啦!”朱自真面上一喜,抽出桃木剑念个咒。 此时,荒钚轻骑的刀,马上就要落在最后一个大祯兵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袍道人朱自真闭眼念出一个“决”字! 登时,本是漫天黄沙的荒漠……便被大片大片的海水淹没! 那些突如其来的海水,准确无误地翻滚、咆哮着向波多罗索的五千轻骑席卷而去。 就连沈一心也不知,那一瞬间,到底是沙子变成了水,还是那些在黑夜里透着幽蓝光泽的水,从天而降! 战马接连被海浪的强烈冲击力冲倒,荒钚兵也被冲得四零八落。 “救命!” “救命!” 目之所及的荒漠上,到处都是荒钚兵的惨叫声、呼救声。 沈一心一刻也不敢懈怠地带领自己的一千士兵往前行,同时不忘回头问朱自真道:“朱道长。这些海水……当真不会把荒钚兵淹死吗?” 看着那海水格外真切,沈一心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海水是假的。 也就是此时,朱自真才敢把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给吐出来。 他的面色变得更黑了一些:“将军。来的时候我就同将军说过了。我朱老道只会变些唬人的戏法,而这些戏法,不论看起来有多真,都是伤不了人的。” 沈一心仍旧不解:“既伤不了人,那一开始那幅《琢城之战》图上变下来的阴兵,怎么会让饿鬼受伤?而且,饿鬼那伤,最后也没有随着阴兵的消失而消失?” 朱自真严肃地看向沈一心,口气里有些责备道:“都说将军聪明过人,竟然连这点儿小事都想不清楚?还要专门来问老道……?” “不会是……”沈一心很快反应过来道:“不会是朱道长你在那张画了《琢城之战》图的纸上,事先涂了毒药吧?” “哼!”朱自真冷哼一声,神情间有些傲娇道:“这不过是个小把戏。只是,老道没想到,这样的小把戏竟然把将军这样一位睿智人物都给骗过了。看来,紫珠将军……是空有虚名。” 听朱自真说“紫珠将军”是自己的虚名,沈一心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嘿嘿”一笑,对此事一带而过。 朱自真向后看了一眼,道:“这个波多罗索,此番没有带那个汉人军师来,着实是他的损失。倘若有那个汉人军师在,这海水的戏法,不出半柱香功夫就会被识破。要是没有那个汉人军师……嘿嘿!他们恐怕得困在这里两个时辰了!” 随后,朱自真又剪了两个同沈一心、刘峥仪神态相似的纸人下来。再对着他们吹一口气,他们便活了。 可那俩纸人神情木讷,动作僵硬,远不如真人灵动。 不过,即便如此,沈一心和刘峥仪还是觉得十分有趣。 他们对那俩纸人上摸摸、下摸摸,发现手掌所及之处,有一种熟悉的粗糙纸感。 却原来,这俩纸人,正是朱自真用“还魂纸”做出来的。 还魂纸粗糙如砂纸,是将废纸洗去朱墨污秽,浸烂入槽再造,全省从前煮浸之力,依然成纸,故名“还魂”,亦有再次利用之意。 因这种还魂纸比平常纸做的要厚实一些,所以,剪成纸人后,才能在地上立得住。 接着,朱道人又快速用袖子里蘸了朱砂的笔,在另外的纸上甩出一千个小圆点儿。再对着那一千个小圆点儿默念几句咒语,那些小圆点儿便晃晃悠悠地自纸上下来了。 落地后,它们渐渐生成大人模样。 只不过,细看之下,既没有口、鼻,也没有耳、眼,只顶着圆滚滚的一张脸,不会说话,只会动。 做完这一切,朱道人早已精疲力尽。 他将那些纸人洒在被“海水”淹没的荒钚轻骑的不远处,并命令它们,两个时辰后,将所有荒钚兵向相反方向引开。 而趁此机会,沈一心则赶紧带领一千大祯兵,迅速折返回去,快速向秦城进发。 此番能来到秦城,当真是一波三折。 不过,无论怎么说,沈一心还是做到了。 沈一心按之前说好的,与左、右两路祯兵,在距离秦城东城门二十里地处汇合。 为何要在二十里地处汇合? 全因除了前去追堵沈一心的四万荒钚兵外,剩下的荒钚兵,都在距离秦城东城门十里之外的地方扎营。要是不知情况,就贸贸然冲过去,那被荒钚兵发现了,恐还没进到秦城,就会先被反制。 所以,谨慎起见,沈一心便先派出探子,前去打听。 后来,经探子回报,留在营地的荒钚兵,竟不足一万人。 原来,经过一个多月对秦城的围攻,荒钚兵自身也元气大伤。 他们的兵力从一开始的七八万人,衰减到现在不足五万人。 怪不得,波多罗索如此害怕沈一心的增援。 只因一旦有了沈一心的增援,秦城与荒钚这一战,孰胜孰负就难说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一心大喜。 这不是击溃守营的那一万荒钚兵的大好时机吗? 如今,波多罗索及四万荒钚大军正对着朱自真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