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疲惫的沈一心一直睡了两日,到第四日接近午时时才醒。 且她一睁眼,就发现一人坐在她床边,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额尔敦?!你想吓死我吗?!”沈一心半扶着床边坐起来,对额尔敦埋怨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里不哥……死了……”额尔敦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小声告诉沈一心道。 “谁?”沈一心将床头的一件厚实外衫披在身上,再随口问道。 “阿里不哥。杀害我母后的勇王阿里不哥……他被人杀死了!”额尔敦的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沈一心看不懂的愤怒情绪。 “阿里不哥是杀害你母亲的仇人,他死了……你不应该高兴吗?我怎么瞧着……你却有些垂头丧气?”沈一心心中有疑,嘴里便当即问了出来。 “你这屋里的炭盆该加炭了,整个屋子里冷得很,亏你也能睡的着。你的婢女乌鲁呢?她也太不尽心了!稍后,我定治她的罪!”说着话的功夫,额尔敦已将他怀里的那只兔荪,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沈一心手里:“先用它暖着身子!” 虽额尔敦对自己极尽关怀,但沈一心一眼就能看出,额尔敦面上有些明显的心不在焉。 她用两只手不停在那兔荪的柔软下颌上抓来抓去,故作轻松道:“额尔敦你忘了?乌鲁已经追随渊簇服毒自尽了……我身边,如今只剩一个塔齐伺候……” “呵呵!”额尔敦忽而低声笑道:“塔齐?也没有了!” “没有了?”沈一心一时间没明白额尔敦话里的意思,故,她追问道:“塔齐怎么了?” 额尔敦面无表情地看沈一心一眼,才冷冷道:“我听聂远征说,是塔齐向一个叫做李君瑶的人出卖了你此番去大古的行踪,你才会中了别人埋伏,以致于……差点儿丢了性命。” 沈一心听额尔敦用的是极为肯定的语气,便猜到他定是从聂远征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当即叹口气道:“不错……之前我也不知,塔齐竟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她只是你父亲鬼沃赤安排在我身边的耳目……” “做耳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财?她能为了钱财做我父王的耳目,自然也能为了钱财,做别人的耳目!” “你是……如何处置她的?” 想起塔齐也算是伺候了自己些许时日,今日突然没了,沈一心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故,她才有此一问。 “哦!”额尔敦淡淡答道:“既她喜欢金银之物,我便命人将那金砖熬成热汤,再一碗一碗,灌进她嘴里。唉!可谁知,那人没福气,只喝了两碗滚烫金水,就死了。而我怕给的金水不够,她死后又来缠着你、出卖你,便命人剖开她的肚子,在里面塞了许多珍珠、财宝。呵呵呵呵!这下……她应该满足了。” 听了额尔敦的处置办法后,沈一心不禁有些咂舌:这小娃娃的心……当真狠毒。虽塔齐出卖我的行踪确实该死,但你给她个痛快就是,何必浪费时间,如此折磨一个下人? “如今这个非常时期,我不便出面查清阿里不哥的死因,只有……靠你了。”额尔敦忽然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请求”道。 说这话时,额尔敦的口气,陡然间软下来三分,沈一心便登时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恶毒…… 于是,她便耐着性子问道:“既然阿里不哥死了,那你母后的大仇,亦算是得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查阿里不哥的死因?……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找到那人,对他论功行赏?!” “哼!”额尔敦忽然从床边“腾”地一下站起来,满身戾气道:“论功行赏?!我不瞒你,我想让你帮我找出那人来,就是为了……杀他!” 沈一心吃惊道:“他帮你杀了杀母仇人,你为何要杀他?!” “谁用他帮我杀?我母亲的仇,我自己会报!他多管闲事,所以……该死!”额尔敦咬牙切齿道。 见额尔敦十分痛恨那位不知姓名的侠义之士,沈一心实在是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沉吟了一下,她就很快明白过来,额尔敦定是因为不能亲自手刃杀母仇人,才感到极为不甘。 估计他是想用更为恶毒的法子折磨阿里不哥后,才会允许他死吧? 果真,沈一心正如是想着,那边就听额尔敦道:“那人杀阿里不哥时,只是一剑封喉!此种此法,岂非太便宜了那罪大恶极之人?!你可知道……你可知道阿里不哥是如何折磨我母亲的?!他在制住我母亲后,先一刀刀……将她脖子上的血肉划烂!后又一刀刀……切下了她的头颅!呵呵!且他动手时,是从我母亲的后颈入手……故,直到他切下最后一刀时,我母亲才毙命!你想想……我母亲她……当时该有多疼?!” 沈一心当初得知如夫人的死讯时,只知她是被阿里不哥切下了头颅……却不知,她是被如此残忍地折磨至死! 要说如夫人毕竟是和沈一心有些干系的姨母,加之,沈一心十分喜爱她,故,如今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沈一心的眸色间难免变得愤怒和动容。 不过,她却强迫自己恢复理智道:“你说得不错!阿里不哥……确实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可……我总觉得,杀死他的人,无甚罪过。你莫要因为心中生气,就乱杀好人……” “我不听你给我讲什么大道理!”额尔敦忽然咬紧自己的上唇,双眼凶狠又阴翳地盯着沈一心道:“你到底帮不帮我找出那人?你若不帮……我就自己去找!哼!大不了……在鬼沃赤死之前,我就先被那人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