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自己刚才出声打扰,是个十分冒昧的行为。
“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不随意出去走动。”真没意思,徐归宜低声说道。
“小姐,四小姐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里。”袭月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色,等着她开口说点儿什么。
徐归宜却没由来的笑了:“她说的是实话,我没什么好介怀的。”说罢,她缓缓起身,走到房外,看着院子里那株杜鹃树,被春风吹的熟了半蕊红,远不及它盛时的那样艳灼。
“袭月,你跟着我进徐府,几年了?”徐归宜寥寥问道。
袭月心内一紧,她不知道徐归宜为何如此发问,只跟到她的身后:“女婢记得,快六年了。”
徐归宜不禁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光阴转瞬即逝,她困在后宅这方寸之地,扮演温婉淑女的模样,足足六年了。
眼前的这颗杜鹃树,是她入徐府的第一年亲手所植,跟从前她院子里的那些杜鹃树,是一模一样的品种。世人在游园会上常见的杜鹃花都是浅红色,只是徐归宜偏爱深红色,故将开在山野烂漫处的深红色杜鹃花树,生生移植到庭院之中。
那时,父亲跟她说,这大红的杜鹃花几乎都生长在野外,她却圈养在庭中,恐怕会水土不服,不易存活。
不顾众人劝解,她依旧坚定的养在院内,兴许是她与杜鹃花有缘吧,她院中的这颗杜鹃树,长势极好,一年四季都开花。后来就连徐彦都说,落清斋有了这颗杜鹃花树,热烈了许多。
只是,杜鹃花开,岁岁年年,故人,为何不入梦来?
徐彦刚从官衙回府,便听到徐祝华和徐露微起争执的事情,眉头一锁,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光凌传来皇后的密令,要给太子在江东选妃,特意派了宫中的画师,来描摹江东世家女子的画像。
皇后交托的差事,徐彦本来按规矩办就好了。可偏偏那画师提了一嘴:“听闻徐大人的长女,乃是江东第一美人,不知是否有幸一见,好让我留一副墨宝带回光凌,挂在珑珍阁,让光凌的贵人们也见识一番南方的美人。”
其含义不言而喻。
徐彦当下便冷了脸,连客套的笑容都不想给那位画师了,只微微拱手,严肃说道:“画师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入不得光凌贵人们的青眼。”
画师笑了笑,却将徐彦的不情愿尽收眼底。
“徐大人果真是爱女情切啊。”
“画师有所不知,小女自幼体弱,一直养在乡下的道观里,近几年才领回府中,很多的规矩都没有学全,怎可污了贵人的眼。”只要画师打消这个念头,即便是说徐归宜无才无德,徐彦怕也是能说出口。
不过宫廷画师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于是徐彦前前后后列了诸多徐归宜这也不贤,那也不得秀的事迹,与那画师虚与委蛇多时,才终于脱身回府。
谁知一回府,便听闻徐祝华今日三朝回门,与徐露微在前厅吵起来,还动了胎气的事情,更觉诸事繁琐,扰人心烦。
华桦院中,徐祝华服下安胎药,已经睡下。
徐敏和蒋氏站在院内,嘴上仍愤愤不平:“我们华儿这么如此命苦?好不容易嫁进任家,如今怀着孕,还要被二房那几个野丫头刁难羞辱。”
徐敏叹气附和:“夫人,是我无能,让你们母女受苦了。”
蒋氏又骂道:“你是无能,可是骂你又有什么用呢?我如今一看到二房那几个丫头,就心里有火,尤其是那个三丫头,明明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自小也不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可老太太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生的把我们华儿压了下去。如今华儿又被她害的只能做妾。你说,我如何能不气?”
徐敏虽然畏妻,但是更畏母,连忙止住蒋氏的口不遮拦:“你快别说了,三丫头的出身,一直是老太太和二哥心里的禁忌,就连我都提不得。”
“什么提不得?你怕他们,我可不怕!”蒋氏厉声喊道。反正华桦院离瑞居堂远得很,老太太那边也听不到她在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