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王妃见众姐妹有些拘谨,笑道:“我比几位妹妹长几岁,闺中的时候,却也爱吟这些诗词,如今大家来了,就和自己家一样,要是有雅兴,也作一两首,我便不设限了,大家随意就好。”
湘云听了第一个欢喜起来,唤着黛玉、探春去研究那道松鼠鳜鱼去了,扬言今日要作一首松鼠鳜鱼赋。
宝钗有几年没见过妹妹宝琴了,这会儿见她不仅知书达理,又出落得这般模样,心里更是欢喜,正在一旁和宝琴说话。
甄王妃听闻杨双双过完年就要去金陵,和她说起金陵风物,一时岫烟被冷落了,她本是小家碧玉,也没见过这般的大场面,这会儿顿时觉得局促起来。
甄王妃和杨双双都是敏锐之人,同时发现她的不自在了,杨双双正要说话,却见探春一脸和煦得和岫烟聊起天来,半点看不出刻意。王妃微微点头,起了别样的心思。
杨双双见甄王妃目光落在探春身上,微微笑道:“我们府上的三丫头最是难得,可惜……”
甄王妃人精一样,闻言忙低声道:“可惜什么?”
杨双双目光微微闪烁道:“她姨娘前月刚刚去了。”
甄王妃是在后宅浸淫多年的人,哪里听不出话外之意,只怕这“去了”,多是涉及到后宅之争,并没有多么光彩,又见探春目光沉稳,神色祥和,不由心里对她的坚毅起了几分怜意。
她半是试探半是玩笑道:“三姑娘是个好的,倒让我起了做媒的心思?”
这话正中杨双双下怀,她笑道:“哎哟,这可巧了,我也正想说做媒。”
王妃奇道:“该不会是……”
杨双双笑道:“雪里已知春信至。”
这话一出,王妃顿时懂了她的心思,她想得也正是探春和那位郑探花的事儿,一是两位家世相当,均是名门望族,二是郑探花虽然前途无量,少不得要去任上打磨几年,探春这般坚毅正好相配。
甄王妃念及此问道:“三姑娘没有定过亲吧?”
杨双双笑道:“还未定亲,家里小辈的亲事都是老太太做主,她和郑三太太是闺中密友,想来断然没有不应的,而且是娘娘的保媒,这桩事,我看再美满没有。”甄王妃得了她的准话,喜形于色。杨双双不由暗笑,看来出了嫁的女人都爱做媒。
甄王妃请姐妹们过来作诗,打的就是相看探春的意思,这会儿相看中了,等宴席结束了,就把这事儿细细和北静王说了。
北静王爷听了这事儿,深觉得王妃保了一桩好媒,第二日就把郑耘叫到府上,把此事说了。
郑耘倒不是一味矫情之人,听闻说起自己的婚事,对方又是公候家的小姐,忙道:“多谢王爷王妃的厚爱,只是郑某的妻子,定然是要同甘共苦,只怕这位小姐……”
王妃听了笑道:“表姑难道不知道你的性子,实在是这位三姑娘性子不一般。”遂把探春庶出的处境说了,又把探春的诗作拿给郑耘看。
郑耘不是一味古板之人,听了探春的事迹,才从诗作中了解了她的才华和胸襟,忙对北静王夫妇二人作揖:“如此,便麻烦表姑、表姑父了。”
北静王见他连称呼也变了,想来是极满意的,忙打趣:“你表姑还要为你的事儿奔波,人家也是公候家的小姐,金尊玉贵长大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嫁给你小子。”
郑耘纵使再少年老成,这会儿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忙道:“小子家里有一副唐寅的真迹,待会儿就遣人给表姑送过来,此事,还请表姑费心。”
北静王笑道:“你这小子娶个媳妇儿也很能下血本,唐寅的真迹如今有价无市,可是上好的藏品,你这样拿出来,问过你老子娘没?”
甄王妃笑道:“王爷,这孩子自幼是个老实的,你快别打趣他了。”
郑耘又道:“表姑父说得有道理,我虽有求娶之意,但不知道人家怎么想,既如此,我便修书一封,烦请表姑帮我带给三姑娘。”
北静王闻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萱沅,你还说他是个老实孩子,这会儿私相授受起来,还这般义正言辞的。”
盖因这位郑探花学问虽好,人情世故上差点意思,竟然以为求娶一事儿和他公事一般,搞不定就修书一封,这会儿听了北静王的话,明白过来,窘迫得不行。
甄王妃笑道:“你这孩子,人家未出阁的女孩儿,哪里就能这样孟浪了,你如果有话要说,便告诉我,若是正经话,我见了她帮你转告便是。”
郑耘略想了想,吟道:“征夫怀远路,其志在人间,良缘若永结,沽酒拔钗否?”
北静王夫妇闻言愕然,这郑耘太过刁钻,这几句的意思他志在为民请命,若是嫁给他,不仅要颠沛流离,而且有可能穷困潦倒,“沽酒拔金钗”是元稹诗里的典故,意思是丈夫穷困潦倒,却要妻子拔了金钗换酒,他郑耘要去求亲,却去这样质问人家姑娘。
北静王不由叹道:“你呀,你呀……”
甄王妃沉吟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只是结果如何,就不知了。”郑耘再三拜谢过二人。
杨双双成功得参与了一次京城贵妇间的聚会,还和北静王妃就探春的婚事达成高度一致,心情颇好,满面春风得意得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