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这一天,公主大婚,普天同庆。
宫里宫外,都被挂上了红绸缎,铺上了火红色艳丽喜庆的地毯,一路从正门东雀门延伸到三大殿正中央的太和殿去。
昭阳殿内,从早间天蒙蒙亮就开始收拾起来,里殿的烛火更是从黑夜亮到了白昼。
梳妆镜台前,一袭喜庆的红色宽大婚服的尉迟箐,红着眼转过身去,问道:“建平不能来?”
身边的一个宫婢秋菊,也跟着红了眼,摇头更咽,“不能的公主,听、听说早间建平郡主要闯芙源殿出来,被锦衣卫的人给拦了下来,方、方才陛下还下令……”
“下令什么?”
“下令幽禁郡主啊!”
尉迟箐怔怔的抬眸看她,泪意直直的落了下来,染花了菊花温雅之颜,尝到了泪水的甘咸之意,上了红脂的鲜艳红唇,轻轻扯出一抹轻嘲来,“父皇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今、今日我大婚,建平都不能出来送我?他的心底,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女儿嫁了便也嫁了?”
秋菊哭着摇头,“不是的公主……您别这样想……”
“公主,可不能哭啊……”一旁的陶菊酸涩的红了眼,开口相劝道:“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建平郡主不送也好,公主您可不能想太多啊!”
“陛下、皇后娘娘到——”
“二皇子、三皇子到——”
“四公主、六公主到——”
“十一皇子到——”
殿外,小太监扯着嗓门子喊,似乎要冲破这些前来道贺之人的说话声,让所有人听了去。
见状,昭阳殿外所有的文武百官们低首行礼,“下臣们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向北王到——”
“下臣们见过向北王。”
蒲严寒抬步走了过来,说了一声:“免礼。”
又冲着陛下与皇后娘娘行礼,说道:“见过陛下、娘娘——”
“不必多礼了,快进殿吧,别让箐儿等着了。”
“是——”他再次行了一礼,已然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带头进了昭阳殿内。
身后跟着的奴仆苦着一张脸,还需着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甫一进殿,他甚至都没有按照规矩来,直直的往昭阳殿的寝宫闯去,速度快的所有人反应不及。
宫内喜娘直接就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直接进去了,不由的跟着大喊:“不能啊王爷!公主还在梳妆啊!!”
寝殿内,陶菊和秋菊听到喜娘的声音,吓得手忙脚乱的拿起红盖头,遮住了尉迟箐那一张已经哭红了的脸。
二人抬脚挡在她的身后,盯着那突如其来的人警惕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不觉得有些逾矩了吗?!”
“是微臣的不是了。”蒲严寒失望的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看到,冲着她们二人那身后窈窕的青姿弯身行了一礼,郑重道:“微臣不该冒犯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的。”她声音哑哑的说道,好似哭过一般,随即由身旁的陶菊秋菊搀扶着,缓缓的站起身来。
喜娘这时才笑着出声道:“这才对吗,王爷您是新郎官,暂时是不能见新娘子的。”
“有劳了,本王记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
栾公公低着头走了进来,提醒道:“陛下和娘娘在外殿,公主与王爷快出去吧。”
“对、对对,快出去,快出去,可不能误了这吉时啊!”
闻言,陶菊与秋菊便搀扶着她向外走去。
尉迟箐低下头去,一边看着地面,一边心有酸涩,想隐住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
今日婚嫁离宫,日后若是再回来,又不知是何时何地了。
也不知,建平今日见不到她,会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来。
她的建平啊,她从那么小就照顾她长大的妹妹,从今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公主……”忽而身侧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再然后她就感知到扶着她走路的陶菊与秋菊退了下去,重新换了一个人。
“您日后若是想回来,微臣与您一起。”
她怔住了,盯着地面的那道红润的视线,再次落下泪来,啪嗒啪嗒的往地下掉。
他知道,他竟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的?
她心有一瞬间的意动,又惊又喜又苦涩,种种夹杂,让她不知该作何是好。
蒲严寒见着她的步子停了一下,红色鸳鸯盖头下落的眼泪更多了,心不由的跟着牵扯,伸手抓过她的手带着她向殿外走去,说道:“公主莫要伤怀,本王说到做到,您若是想,微臣明日便带你回来。”
尉迟箐一下子便笑了,还红着的眼睛有些好笑,小声反驳道:“哪有公主婚嫁,第二日就回来的道理。”
“公主便是道理,公主想做什么便是什么。”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正殿之上,已然传来了父皇与母后的声音。
“箐儿大了,都嫁人了,这么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是啊,转眼之间,朕的女儿都大了,下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