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市公安部门再次开展治安整治专项行动,截至今日,累积清查87起盗窃案,涉案财物价值总计高达150余万元。锦城市公安局再次提醒广大群众,临近春节,请在公共场所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切莫给扒手可乘之机……”
“今年的节前治安清查开始得还挺早。”季晓霜单手拄着头,看了一眼收音机,又回头望向车窗外,眉头微皱道。
“嗯,是好事。”元岐淡淡道,面上的神色也有一丝忧虑。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接到社区工作人员小王的电话,他很焦急地告诉他们,郭阿姨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很不好,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精神病院的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那个多年来杳无音讯的儿子自然是指望不上,除了社区的工作人员和贺大爷他们几个老人外,唯一关心郭阿姨就只有元岐和季晓霜了,他希望他们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两人二话不说,立刻驱车赶往精神病。
天色阴沉沉的,元岐的车在街角拐了个弯后,就开始有零星的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遇热又凝成小水滴,在眼前一闪一闪的,整个世界似乎都透着晶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季晓霜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怅然。虽是医生,但曾经太多的经历让她对于生死并无法轻易释然,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走掉,她常常会心生一种无力感,像是溺在了深海中。
一双白皙而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元岐看向她,眉宇间闪烁着坚毅道:“没事,走吧。”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仿佛要传递给季晓霜一份力量。
“嗯。”她轻轻地笑了。
锦城精神病专科医院,1306病房。
郭阿姨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亮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远远看去像是天国的圣光,将她脸庞的轮廓衬得格外清晰透明,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见两人到来,小王连忙迎上来道:“谢谢你们,这么忙还愿意来看她。”
“应该的,郭阿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季晓霜问道。
“不是很好……医生说,可能就是今天了。”小王更咽道。
一旁的贺大爷自己摇着轮椅,慢慢来到郭阿姨身边,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声音颤抖道:“老郭啊,几个月前你精神好的时候还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做手擀面呢,怎么……怎么才半年的功夫,一下子就这样了……知道你这辈子活得太苦了,你那没心的儿子不管你,到老了还好有咱们几个互相帮忙,还有社区的小王为你操心,现在又有了小元和小季对你像家人一样好,眼瞧着生活就好起来了,你怎么就舍得要走了呢……”
他抹了抹眼泪又道:“对不起,对不起啊……说好的要帮你找到儿子,可世界太大了,小王他们几个都让派出所帮忙了,还是没找到,用你的话说是‘死小子早不知道死哪去了’,可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直盼着他回来的啊……”贺大爷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
“大爷,您别太伤心了,也伤自己身体啊。”季晓霜抽了一张纸递给他,又摩挲着后背帮他顺气。
贺大爷摆了摆手,把头埋在手臂中趴在床沿上,止不住地“呜呜”哭着。
季晓霜亦是泪花潸然地叹了口气。
“我今天来时,在郭阿姨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都是她对自己人生的回忆,是从一个月前她刚被送到这里开始写的。可能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我问过护士,她们都说郭阿姨在思维清醒时就会拿着一个本子写东西,发疯时会摔碎房间里所有的物品,但唯独放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没有动过,就好像她还残存着一点潜意识,想要留下在世上活过的唯一一点证明。”小王把本子递给季晓霜和元岐。
“几年前我刚到社区工作时,领导指派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上门给贺大爷、郭阿姨他们几位空巢老人送米和面。我第一次见到郭阿姨时,她的精神还很正常,看见我笑得像朵花,还送我了一件她亲手织的毛线围脖,后来相处久了才慢慢知道她的身世。”
“郭阿姨曾经是一名裁缝,她所在的服装厂专门给部队做军装,有一次来取军装时,郭阿姨就和那名司机搭上了话,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那时候正值国际关系紧张,她丈夫所在的部队又临近边境,有一天军情告急,上级通知无论司机还是伙夫,都得扛着枪驻守国界线,但他一去就没再回来。后来战友抱着他的骨灰回来交给了郭阿姨,说是他误入了雷区,不小心被炸死了。那时候郭阿姨刚刚结婚三年,生下的儿子才一岁半。”
“那么年前就没了丈夫,街坊邻里都劝她振作起来,再重新组建家庭,郭阿姨也尝试过,可遇到的男人不是嗜酒成性就是对她儿子又打又骂。别的她都不在乎,就是因为他儿子,她特别担心重组家庭后男方会对儿子不好,徘徊犹豫了好多年,最后干脆放弃,靠着自己的退休金和接零活挣来的钱养活儿子。”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那孩子生性顽劣,又早早地缺少了父亲的管教,郭阿姨根本约束不了他。刚开始还只是小偷小摸,后来发展到借钱赌博,把家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