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跟官府不熟,你信么?”金明微耸耸肩。
“你觉得我会信么?柳山坳的水灾,死伤百余人,却被一层层瞒报,错报,没人管我们的生死,官老爷反而怨恨我们上京,告御状,揭穿了他们太平盛世的美梦……”何町手执牛皮绳,向金明微走来,语调颤抖起来,“你说,谁该死?”
“是他们该死。”金明微正色回答了这句。
“对,所以不要怪我了,这位姑娘。要怪,就怪官老爷们……逼良为恶!”何町大笑起来,月光下见得他眼眶发红,几近癫狂。
“我会把你投到后院的井里,做成你失足而死的模样,你的家人也不会过多的悲伤了吧。”何町走到金明微面前,便要来绑她。
结果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旋即哐当一声。
金明微腰部的匕首坠落。
同时随着闷响,某个妇人就在青石板上打滚,叫唤着痛。
何町大惊失色,意识到不妙,抄起牛皮绳就往金明微扑去,结果金明微灵巧的旁边一闪,何町眼看着扑空,就要往门外的青石板栽去。
然后一只脚半途勾住了他的脖颈。
顿了顿,又松开,何町惊恐的继续往青石板栽去。
咚,他感觉鼻梁撞在石板上,血热汩汩的流出来,但好在中途毕竟有个缓冲,不至于丧命了。
“谁!”何町捂着鼻子爬起来,看到先他栽在青石板上的中年妇人,还在捂着手腕叫唤,腕上一痕青紫,戳出一截可怖的白骨。
可见方才是谁捏住她手腕,一扭,直接脱臼。
而她面前,掉落的匕首孤零零的躺着,没人搭理了。
妇人旁边站着位少年,正嫌弃的擦完了自己的手,又去擦鞋尖了,月光下过于清冷的小脸,跟雪狐儿一般。
“东临,身手不错啊。”金明微捡起匕首,点亮了屋里的蜡烛,看向少年道。
少年腼腆的笑笑,清冷的小脸都笼了层浅红。
金明微又看向捂着手腕叫唤的妇人,倒是微有惊讶:“何町的骈头居然是你啊,做鞋子的手艺是不错……霍寡妇。”
“小贱蹄子……嘶,好痛!”霍寡妇和何町互相搀扶着起来,警戒的退后几步,狠狠的瞪着金明微,“你怎么猜到我在这里的?”
“我没猜到是你,我只猜到这里有何町的骈头。”金明微摇摇头,又点点头,朝何町的脚努努嘴,“喏,他的鞋板是千层底,不要钱似的缝了好多层,一看就是老相好给他做的。而何町毕竟不是专业的杀手,下手前紧张,不停摸裤腰带,我就猜到他心怀歹意,能让他信任,与他合作的,估计就是正巧来看望他的老相好吧。”
金明微一摊手,叹了口气:“不管猜没猜对,留一手总是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故我让东临留意我的身后,何町若与老相好合作,肯定他会在前吸引视线,而老相好从后袭击……至于东临,你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
后半句是问何町。
何町刚刚止住鼻子的血,咬牙切齿,瓮声道:“……十来岁的少年,细胳膊细腿的,是我看走眼了。”
“姐姐,他说我细胳膊细腿的!”东临眉一挑,立马奔到金明微身边,不服气般要告状。
月光下,少年微微嘟了嘴,像小孩撒娇,好看的朱砂痣都拧成了团儿,瞧得金明微暗骂几百遍何町。
不会说话就别说!她家东临是妖孽胚子,但凡再给他几年,等他长起来,合该戳瞎你们的狗眼!
“你只是还没开始长,不怪你不怪你!男孩子都长得晚些!”金明微温声安慰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从来没觉得你细胳膊细腿的哦。”
东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金明微的脖颈,一笑,眸光沉沉:“嗯,我知道!”
金明微有些慌,连忙收回视线,朝门外两人道:“东临,你把他们绑起来,就用这绳子,我有话问他们。”
东临应了,接过牛皮绳,迅速的把何町和后寡妇背对背的绑在一堆儿,手艺也是让金明微称奇,问他哪里学的,恁的熟练。
东临说跟金师傅学的,绑鸡绑鸭都是差不多的手法,举一反三,惹得金明微直夸他聪明。
然后她走到何町面前,让东临掰开他的手,果然在指甲缝里,发现了银箔状的粉末:锁金雀。
“何町,这些粉末从哪里来的?官府怀疑你偷了富贵人家的银粉,要以盗窃罪审你。”金明微找了个借口,开门见山。
“这是银粉?”何町也是震惊的反问。
“是啊,把银子碾成粉,烧瓷器时用银粉描花,就是价值不菲的银粉绘。我在苏山长家里见过,都是富户的玩意儿,千金博风雅,你不知道也正常。”金明微编得相当自然,顿儿都没打半个。
反正重活一世,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功力,着实见长了。
“富户用的,肯定价值不菲吧……怪不得……他让我宝贝般的护着,说哪怕是苍蝇腿儿沾上去,带出来的都是一两一金……”何町陷入沉思,喃喃自语。
金明微眼眸微眯,凑近他,语调略带了诱惑:“守着这样价值千金的东西,你不会晚上睡不着觉?他叫你看管,自己落了个轻松,你倒是被多少双眼睛盯上了?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