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微笑意愈浓,是了,五月初五,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但这日倒退几天,正好就是黄家灭门案发生。
“没什么,就是时常走动着,亲情才不会淡嘛。这次来瞧你也没带什么东西,好久不见的,不知你缺什么,好在我做鞋的手艺不错,你若看得上,容我量个尺寸,过两天我给你做几双!”金明微温厚的拍了拍那人肩膀,“天冷了,城里比不得老家,什么都贵,但也别苛刻了自己。”
言罢,金明微抹了抹眼眶,竟是掉下泪来。
这副模样就是实打实的亲人重逢,关心和心疼都演得恰到好处,别说有人怀疑了,义庄其他几人在旁边瞧着,都不由红了眼眶,想着明儿要给老家的亲人捎点棉衣了。
东临佩服的看了眼金明微,然后也立马盈盈欲泣,走上前去拉拉那人的衣角:“大侄子,自己在外,别不舍得钱,身子是最重要的!”
“大侄子?!”那人一惊,“……不是,你们到底是哪房的远亲啊?辈分这么大的?”
金明微擤了擤鼻涕,罗帕一甩,接话道:“可不是?乡下嘛,哪里看年龄?都是看辈分的!说起来,你还得叫我声姑婆呢!”
“姑婆?!”那人愈惊,辈分直接低俩了。
乡下确实辈分复杂,小时候吃个席,被长辈领着到处叫婶婶叫叔叔,到处都是亲戚,其实自己谁都不认识,跟着叫就好。
故那人虽然狐疑,也没立即反驳,保持着警戒道:“……你说你做鞋的手艺不错,在老家的时候也做?”
听这副旁敲侧击的口吻,东临都不由紧张的看了眼金明微。
金明微却不慌不忙,一把蹲下来,扯过那人的脚脖子:“先量尺寸,等我做好了鞋,你瞧手艺,不就知道眼不眼熟了?以前给你家也送过几双,估计你都忘了吧,啧啧,果真是进了城,就忘了老家了?”
东临再次佩服,这种攀亲戚自然到可以的本事,自学成才的?
义庄其他几人在旁边瞧着,再无怀疑,反而帮着金明微劝:“小何啊,人不能忘本,老家虽然没有城里热闹,但是根儿在那儿,还是得时常走动着!”
那人被劝得稀里糊涂,总觉得什么小叔子,大姑婆,亲戚也认得太快了点儿。
他微眯了眼,冷声道:“既然你说你是老家的远亲,那你知道我叫什么?”
金明微放下他的脚脖子,抬头一笑:“何町……对不对?”
那人瞳孔猛缩,脸色由惊惧变为震骇,最终定格在小孩般的委屈上,他嘴瘪了瘪,然后就噙了泪,更更咽咽道。
“老家还有人记得我……还记得来看我,城里生活不容易啊……呜呜,还是乡下好,穷点,但是安全……”
金明微更是做足了姑婆的辈分,安慰道:“不哭,不哭,你一别数年,老家那边都惦记着你紧啊……来,叫声姑婆听听?”
“姑婆!我好想回家!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何町听到还有人惦记他,再忍不住,泪簌簌的往下滚。
金明微摸了摸鼻子,骗了人家真情实感,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听管事的说这人姓何时,她就留了心,又听到这人在黄家灭门案发生几天后,来义庄做活,她当场心生一计,借口做鞋,查看了他的鞋板。
——当初在黄家后门,发现沾有锁金雀粉末的鞋印,金明微已向黄岫岫确定,鞋印属于何町。
而她记得那鞋印,左后跟有倾斜,说明这人走路姿势不好,故鞋底某些部分会遭到更多的磨损。
故她借口检查了何町的鞋板,磨损部位一模一样。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黄家逃脱的何町了。
难道锁金雀,真是他所有?
更何况这双鞋板,还是双针脚扎实的千层底。
……
千层底?
金明微眸底凛光一划,好个何町,原来在后头给她安排了正戏。
那她,就得体恤这番心意,陪他玩玩了。
……
于是她很自然的带起话题:“何町啊,我们远道而来的,你也不请我们去你房间坐坐,喝口热水也好呀。”
何町一拍脑门,连忙起身把他们往里带:“对对对,是我唐突了,这边请……管事的,今晚您老放我个假?明儿我请您吃酒!”
“去吧去吧,老家来人,是应该陪陪!”义庄其他几人凑抹着泪,连连附和,让何町不要担心。
绕过值房前厅,就是夜宿的寮子了,单进的瓦房挤在一堆儿,房间不算大,门口还拴着两只辟邪的公鸡。
何町走在两人最前,似乎一路都在找钥匙,手不停的在裤腰带里摸。
金明微将何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低声嘱咐东临几句,少年点点头,故意落后女子几步,拉开了距离。
何町似乎终于找到了钥匙,开了房门,热情的招呼道:“来,进来坐。”
金明微看了眼黑咚咚的屋里,再看了眼身后的东临,两人只是交换了个目光,空气里就顿时腾起了异样的骚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越来越有默契了。
金明微抿了抿嘴唇,有点儿紧张,蓄势待发,也有点儿微妙的窃喜,无声萌芽。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