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辈子,路行善虽然成功诬陷了许器,但没多久就被汴都同僚弹劾,说许器是冤枉,路行善罪大恶极。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所谓的恶有恶报,是汴都官场要算计路行善,而躲在幕后咬人的,叫做陶见贤。
后来,路行善还是被贬官,被处斩,陶见贤还是来了汴都,换句话说,陶见贤来汴都当官,不是因为金明微重生,扳倒路行善触发的,而是横竖他都会来,路行善横竖都会倒——
所以这么费尽心思的是为什么?汴都是个好地方?陶见贤的目的和金家有无关联?
金明微打了个冷战,脊梁骨腾起一股恶寒,往五脏六腑窜。
直觉在回答她:有。
因为陶见贤的暗哨,秀秀,好巧不巧的住进金家院子了。
而且秀秀叫不叫黄秀秀都要打个问号。
“水都冷了,怎的还不换?”这时,小紫冰冷的声音传来。
金明微回过神来,发现瓷盆里擦洗的水都冷了,她连忙赔罪,端起瓷盆和棉帕跟在其他奴仆身后,要去换水。
却在跟到某个角落,她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闪入旁边的茶水间,找到正在备点心的嬷嬷,压低语调。
“嬷嬷,那位大人说不用点心了,倒是喝茶觉得嘴里淡,想嚼点猪皮,您能不能帮婢子寻点来?”
嬷嬷上下打量金明微,蹙眉:“你新来的?哪位大人?”
金明微点了点头,然后她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盯着嬷嬷:“就是那位大人啊……”
嬷嬷眨巴眨巴眼:“哪位?”
“那位啊……”金明微意味深长。
嬷嬷眼都快眨得痉挛了,迟疑道:“莫非是张三大人?”
“正是啊!嬷嬷果然是明白人儿,我正是伺候张三大人的!”金明微佩服道。
嬷嬷挺了挺腰杆,泛起笑意:“那是,你也不看看老身在快绿馆几年了?常客,贵客,都摸得门清!张三大人要猪皮,好说,老身这便去厨房要几块,你且等着。”
“有劳嬷嬷!婢子一定会在张三大人面前,给嬷嬷美言几句的!”金明微拍了拍胸脯。
嬷嬷心满意足的离去,不多时便回来,手里一个小碟子,放了几块猪皮,这不是拿来吃的,纯粹是嘴里闲时,磨牙的。
金明微乖巧的谢了,转身出来跟着其他奴仆,先去把瓷盆里的冷水换了,再借着热水房里浓雾般的热气,迅速的把猪皮塞到袖里,把小碟子扔到下水道里。
诸事妥当。金明微回到温泉池,小紫不耐烦的,抄起水烟管就往她脑门敲来:“贱婢!换水而已,怎去了恁的久!”
砰,脑门剧痛,金明微呀一声,顺势往旁边一摔,袖里的猪皮就合理的掉了出来。
“我有用那么大力?”小紫震惊的看向水烟管,觉得最近是不是补过头了。
“主子恕罪!婢子换水途中滑了一跤,故耽搁了些!婢子这就下去领罚!”金明微硬挤出两滴泪,将瓷盆和棉帕一放,就转身要跑。
“我让你走了么?”小紫愤怒的声音从后传来。
“主子您说什么?婢子耳背,听不清啊……”金明微一边赔罪,一边跑得更麻溜。
就在她跑到池子某个位置时,忽然看到陶见贤的同僚都去喝酒了,池子里就剩了陶见贤,然后某个熟悉的身影,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俨然刚才一直藏在那儿,窃听了汴都官场的秘密。
陶见贤见她来,毫无意外,反而噙笑唤了小倌来伺候,说今儿他请。
金明微差点一个踉跄,瞳孔猛缩——
霍如沁!
“这里热闹啊,大人在这里商谈要事,不怕走漏消息?”霍如沁问道。
陶见贤大笑起来:“大隐隐于市!今儿小蓝出场了,来捧他的客官都快把路堵了,人越多,反而越安全嘛!”
后面的对话就听不清了,因为金明微已经跑远了。
没时间让金明微犹豫,虽然她很好奇霍如沁从哪里钻出来的,和陶见贤和她见面的目的,但和来自小紫的威胁相比,她绝不做被好奇害死的猫。
金明微一路运起轻功,狂奔回竹寮,中途半口气都不敢喘,直到脚落在金家院子里了,她才松了口气,浑身冷汗后怕的往上窜。
快绿馆果然鱼龙混杂,不,卧虎藏龙。
金明微习武,故给小紫擦洗身子的时候,就察觉出他的骨骼和肌肉,都不是软绵无力的小倌体格,而是劲道内敛的练家子。
这种功力的,民间大户的护院都训练不出来,非得要官府的暗哨,诸如鹰犬或者爪牙,才有可能。
这种人出现在了快绿馆,估计是身负监视或探查的任务,而她金明微,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假扮奴仆,偷听了陶见贤的话,简直是班门弄斧。
认出她金明微不难,如果小紫是陶见贤那一方的人,那她金明微就是自寻死路,如果不是,她金明微知道了汴都官场的秘密,也会被利用来掣肘陶见贤。
无论哪一种可能,她金明微都是送上门的,刀下鱼肉。
所以猪皮,是她留给自己的转机。
这几日她读《三七行医札记》,看到讲用猪皮做面具的,故她故意掉落猪皮,让小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