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很快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中,颛孙渊那时候只是个凡人,还是处于昏迷中,自然不能跟修仙者比。
还是专注在眼前的事比较好。
她不会留周逸仙在此地白白等死,方才,她看到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
何缈握住周逸仙手掌的同时,看到的,是全族被灭,血流成河。
四处都是殷红的血,痛苦的哀嚎声,死不瞑目的族人……
只有无辜的稚子,被长他许多的兄长护在了身下,因着害怕,晕了过去,才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至亲的亡魂被七煞锁魂阵噬心摧残,绝望的惨叫声,又将男孩唤醒……
所以,他才会如此害怕血,害怕到一嗅到血腥味,都会忍不住身子发软,害怕到见血就会晕厥。
如今,蜷缩在地上等死的周逸仙,同那时的稚子,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痛苦,她太能感同身受了。宁可死,也请别抛下我一人活在世上,孤孤单单。
想到此处,何缈站起身来。
“是不是,只需有人守在此地就可以?不管死活?”
何缈手持黑扇,对着公孙谷主问道。
公孙谷主眉头紧皱,犹豫道:
“话虽如此,但是留在死门的人,其实等同于给我们断后,一个单纯的死人可不行……”
何缈在心底默默念动咒语。
远处山峰上的竹楼中,一具须发皆白的千年炼尸,破楼而出,直冲此地的阵法而来。
“师父……”
公孙谷主瞧见了空中那飞跃下来的人,口中嗫嚅道。
何缈驱使着炼尸直入阵中,它如入无人之境。
这具炼尸原身就是千年修行者,被姓钱的炼制成干尸后,更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这些阴气也好,杀气也罢,对它基本等同于隔靴搔痒。
毕竟,九曲黄河阵只对付生魂,对于没有灵魂的干尸,可没办法。
“走吧。”
何缈只伸出手,对着地上的周逸仙道。
周逸仙抬眸望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真诚。
犹豫半晌,还是将自己修长的手掌,放入了何缈手中。
她方才有句话说的对,就算他不想活了,兄长还想继续活下去……
何缈将他拉了起来。
身后,炼尸控制着阵眼,以一人之力,疯狂对抗着阵内的全部阴气。
其余人则在周逸仙的带领下,往外走去。
生门确实如他所说,除了最后一道门,全在右边。
众人终于走出了九曲黄河阵。
周逸仙拿回了自己的黑扇,只左右翻动几下,阵法内的杀气渐消,阴气往地底涌去。
之前地底涌出来的尸骨不再动弹,妖兽也恢复了清明,往深山中跑去。
连天空的阴霾黑雾,都在渐渐散去,露出了原本的净白来。
方便起见,何缈又将那具炼尸收回到了木簪内。
劫后余生,自然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鬼谷的其他弟子,除了殷篱同厉以宁,全部都拿起武器,自觉地围住了周逸仙。
“放他走。”
公孙谷主只抬起头,望向远处自己的师父,淡淡地道。
“谷主!”
一人愤愤地开口道。
毕竟,周逸仙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鬼谷弟子虽则暂时没有看到有人死亡,但受伤的可不少,怎么肯轻易放他离开。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何时是个头。”
公孙谷主只摆摆衣袖,示意众人收起武器。
众人虽然面上极不情愿,但这毕竟是谷主的命令,只得无可奈何地收起武器,退回到了谷主身后。
何缈最是佩服公孙谷主这点,他整个人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颓唐之色,似乎早已看破尘世。
这句话说的,倒是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其实,从他收容横派的莫昊野,公孙谷主这个人对待恩怨的态度,也能从中窥探一二。
佩服归佩服,她可绝不会放下自己的师门之仇。
复仇,从来不只是祭奠死者,也不仅是给活着的人一个心理安慰。
很多时候,那些自以为是的“宽容”,其实是对无辜受害者的亵渎,对恶的纵容,也是对善良的践踏。
血债血偿,才能彰显天理昭昭。
公孙谷主拱手,对着周逸仙道:
“周公子,日后你同我鬼谷,恩怨两消。好走不送。”
周逸仙也没想到,公孙谷主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对方,当下心中掠过几丝迷茫,只笨拙地微微颔首。
何缈上前一步,将一颗丹药偷偷塞给他,低声道:“是三日噬灵丸的解药。”
周逸仙捏着手中的丹药,抬头看向何缈,微微眯眼,一双泛着粉色的桃花眼中,夹杂着万般复杂。
何缈又添了一句:“日后我会去寻你的,有个问题得请教。”
周逸仙的瞳孔张大一些,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何缈要向他请教什么问题。
“快走吧。”
何缈接着低声劝道。
公孙谷主是个宽容的,一会莫昊野同那个张长老一起过来,可不一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