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功夫，她的鼻尖冻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胡乱地打在脸上，很是惹人心疼。
江铭心头刺痛了一下，按了按喇叭。
苏荷回头，看着去而又返的人，神色淡漠。
江铭嘴唇动了动，思量着如何开口。
“可以帮个忙吗？”
江铭愣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幻听，赶忙下车，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的蛇皮袋。
红蓝格子的蛇皮袋塞得满满的，几乎快崩开了，少说有几十斤。
看到她手心的勒痕，他感觉心脏像被人拿鞭子抽了一记，“怎么回事？”
“这个爷爷迷路了。这里打不到车，劳烦你载我们一程。”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江铭倒没跟她计较。
打量了一眼旁边的老人，老爷子满脸风霜，60多岁的样子，真实年龄可能小一些，戴着一顶破旧瓜皮帽，绿色军大衣里面裹着棉袄和皮衣，笨重的皮靴沾满泥泞，像是赶远路过来的。
“您要去哪？”
老人拘束地扯了扯肩头的大布袋子，“俺要去俺孩儿家，他家旁边有个大楼，有条街上还有可多养猫养狗嘞。俺晌午走到现在，越转越迷，楼见了不少，就是找不到他家。俺累的时候走不动了，这个闺女心好，说管帮我找，恁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苏荷舔了舔唇，补充道，“爷爷手机和钱包被人偷了，也记不住孩子的电话。常林街、福华路、育才路、汉阳街很多宠物店，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江铭点点头，把行李袋塞进后备箱，又摘下老人肩头的布袋，一并放进去。
“先上车。”
苏荷扶着老人坐进后座，看到自己的帽子，随手揣进了口袋。
原本打算陪老人一起坐后座，可是座位上放着面包机、加湿器，老人穿得臃肿，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座位。无奈，她只得坐进副驾驶。
江铭关上车窗，调高空调温度，重新发动车子。
车内车外，温差明显，苏荷吸了吸鼻子，探身拿过操控台的纸巾，“先就近去福华路，下桥左转再右转。”
“嗯。你前面的置物柜有吃的。”
薯片、饼干、梅子……苏荷单手扒拉几下，难得他的车里，放这么多零食。
把用过的纸巾收进包包，她从五颜六色的包装袋里挑了两盒饼干，又剥出两瓶养乐多，转身递给后座的老人，“您先垫垫肚子。”
“俺不吃。俺晌午吃了一块馍，自己家蒸的，扛饿。”
苏荷撕开包装袋，把饼干强塞给他，“您背着包袱走了大半天，早就消化掉了，吃吧，看到熟悉的地方，告诉我们。”
“那谢谢恁了，俺是碰上好人了。”
老人感激地道，眼睛似乎泛着泪。苏荷心头酸酸的，忙转开视线，坐回座位。
“你也吃点垫垫肚子。”
“我不饿。”
她明显不想搭理他，江铭尴尬地摸摸鼻子，打开车载广播缓解沉闷的气氛。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谈，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在大街小巷溜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育才路附近找到了老爷子儿子的住处。
他念叨的那栋大楼，是永丰大厦，算是a市的一个标志性建筑。
但楼层高度在周围并不显著。
老人记不住大厦的名字，只说高楼，他们潜意识地往楼高的地方找，绕了不少冤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