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的那位小姐?”赵阳把药箱收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江铭“唔”了一声,套上衣服,下巴点了点酒瓶,“不给我来一杯?”
“你真是没把医嘱当回事啊。”赵阳不为所动,轻飘飘地道,“以后伤口裂开或者发炎,别再来找我,也别说你的伤口是我处理的,坏我招牌。”
江铭嘴角勾了一下,兀自到橱柜拿了酒杯,“这次谢了。”
“那天晚上我就不该飞车去救你。”
“你好歹是国内排名前十的三甲医院主任医师,那么一个小伤口把你吓得手抖个不停,我可都记着呢。”江铭仰头灌了一杯酒,混着酒水把退烧药吃了,言语不乏揶揄。
赵阳的医生尊严受到了巨大的挑衅,爆了句粗口,“我没你凶残。”
他做过的大小手术不计可数,缝合三十几公分的大口子,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那么深的伤口,耽搁那么久,严重失血,他虽然强撑着精神,但随时有休克的可能,当时,真怕缝着缝着他就挂了。
“这几年,你在外面忙什么,怎么身上有枪伤?这次又是什么人要你的命,竟然追到国内了?”
“忙生意啊,要我命的自然是生意做不过我的。”江铭半真半假,插科打诨。
赵阳不用问也知道,他口中的生意摆不上台面,叹了口气,颇为感慨,“没想到有一天咱们两个能坐一起喝酒聊天。”
“是啊,她那时候为了咱们两个没少为难。”烈酒入喉,江铭的声音更嘶哑了。
“我以为你忘了她呢。”赵阳晃了晃酒杯,低声笑了,因为想起了某个清雅的面容,嘲讽的语气不自觉淡了几分,“你是不是每年都回来?那些花,是你留在那儿的吧?”
江铭“嗯”了一声,灌了大半杯酒,才开口,“每年到这个时候,就想回来看看。”
“把沈叔叔安顿到养老院的人,也是你?”
“那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他的状况,住在那里,比请保姆让人放心。”
“你凭什么?”赵阳捏着酒杯的手指发紧,眼睛有些发红,“你凭什么以为做了这些,就能得到心灵的宽恕?如果不是你,阿姨不会那么早离开,沈叔叔也不会沦落到入住养老院。”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江铭低垂着头,大半张脸掩在灯光的阴影下,看不出脸色的表情。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低哑的嗓音仿若梦呓,“我从没指望自己被原谅。”
“我想揍你。”
江铭抬头,和他对视了五秒钟,双臂展开,以放弃抵抗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他确实没做一丝抵抗,颓然地任他发泄,那副样子,赵阳越看越来气。
常年锻炼身体,每次出拳都力道十足,拳头和身体的碰撞,发出可怕的闷响。
两个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个发疯了似的挥舞着拳头,一个着魔了般安静地承受。
直到手腕酸痛地使不上力,赵阳才放开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十三年前我就想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