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前厅,只有手指触碰竹纸发出的细微的摩擦声。
除秦清和王青时,其余人等皆屏息站立一旁。
秦清扫了一眼潦草慌乱的字迹,不去看王青时惴惴不安的眼神,随意搁在一旁。
这已经是王青时写的第三张的认罪书。
“再写。”
王青时双目赤红,跪在地上,握紧笔,手腕不停地抖。她绞尽脑汁想还有哪里遗漏,越着急越写不好,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还有身前的那两个匣子刺激着她。
王青时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去辨别那是食指,还是中指。
她抖着手,好不容易写完,这一回望向秦清的目光充满哀求。
一刻钟到了。
秦清从丹心手中接过来,眉头微微皱起,这点细微的动作瞬间令王青时胆战心惊。
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一个人。
那是打从心底的恐惧。
秦清放下纸,看也不看王青时,冷酷道:“再砍一根手指。”
“是。”
“不,不要!”王青时扑到前面,三十好几的人,狼狈又落魄,就在饱禁风霜的手要抓住秦清的衣裙时,两个婆子将她狠狠拽了回去。
丹心脚步很快,想必没一会儿就会回来。
王青时崩溃尖叫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要动我儿子!我求求你!不要动他啊......”
秦清垂眸,静静看她。
“我要的,是事无巨细。”
“懂吗?”
王青时使劲点头,流着泪,再也没了之前的悲愤怨恨。
没有一炷香,丹心就折回来了。
她忧心秦清的身子,不愿再拖延下去,这回都没有用匣子装,直接拿了块白布裹着,扔到王青时面前。
笔端一抖,险些又糊了刚写好的字。
丹心冷冷道:“第一次是小拇指,这一回是无名指。你若再不好好写,接下来便是中指!”
愣愣地看着那血污一片的白布,里头,里头裹的是她儿子的手指啊!
王青时脑海里什么都没了,险些就要哭出声。
徐虎等人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好半晌,瞧着秦清的面色,小心翼翼道:“郡主......”
丹心犀利的目光如针落在他们身上,“郡主处置叛逆,诸位还是闭嘴的好。”
徐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脑袋。他倒不是觉得王青时罪不至死,只是秦清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过狠毒,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王青时造的孽,若非她误入歧途,害得华安长公主尸骨无存,又何来今日下场!
大约是那两根手指起到了作用,接下来王青时写的这一份,倒真是事无巨细,足足用了三张纸才写完。
在王青时惴惴不安的目光下,秦清将最后一份认罪书递给丹心。
丹心低声询问道:“郡主,那此人......”
秦清扶着桌角,玉竹忙托着她手臂缓慢站起身。
秦清的目光落在徐虎身上,“诉状,罪人,认罪书,都已备其。”
“接下来,去敲登闻鼓。”
“我?!”
秦清并没有要与他玩笑的意思。经过这小半天,她已经累的不行,几乎都站不住了。
“是你。”她淡淡道,也不在乎徐虎的意愿。
徐虎看了看血色尽褪,一片绝望的王青时,咬了咬牙,问道:“敢问郡主,究竟是何人想害长公主殿下?”
丹心打断道:“诉状上都有,劳烦您走一趟,不论结果如何,长公主府都会护您和家人平安。这也算是您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吧!”
提及华安长公主,徐虎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下来。
丹心让人直接打断王青时的两条腿,断了她逃跑的可能,由另外两人拖着,和徐虎一起前往登闻鼓。
婢子收拾了桌上的废纸,玉竹道:“郡主,奴婢扶您回房吧。”
没有得到回应。
顺着秦清的目光望去,婢子们瞧见了倒在地上的骨灰坛子。
秦清低声道:“那真的是......阿娘的骨灰吗?”
丹心送徐虎等人出去的时候,问了骨灰坛子的事儿,她不忍看秦清的表情,低声道:“是。里头还有殿下贴身佩戴的玉饰,只是也被火烧裂了。”
徐虎的原话是这样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差不多。长公主殿下的尸体......已经烧成灰烬,我们只能,只能这样......”
他们如何分得清骨灰与灰土?
只能颤抖着手,将玉饰周围的灰烬都尽数捧起来装进骨灰坛中。
华安长公主的遗物,唯一一件没有被火烧掉的玉饰,也在高温下断裂,只剩残躯。
秦清从丹心手里接过骨灰坛子,抱着它,一语不发,默默红了眼眶。
她什么也没说,在玉竹的搀扶下慢慢走回院子。
丹心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一笑,走到她身边。
“郡主,他们去敲登闻鼓,会被官兵抓起来吧?”
秦清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不出意料,买通王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