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朝廷的旨意终于下来。
继第二个前去南边和土匪交涉反被一箭穿心的大臣后,明章帝终于请出了华安长公主。
华安长公主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也不和他虚与委蛇,领了旨带上人马便匆匆离开盛京。
明章帝的心思,华安长公主一清二楚。
可这天底下也没有只能明章帝算计别人的道理。
他想要算计华安长公主,同样,礼尚往来,华安长公主也盯上了他的左膀右臂。
华安长公主离开的第一日,风平浪静。
华安长公主离开的第二日,太后娘娘传召秦清进宫。
华安长公主离开的第三日,季真去了趟梵音寺看望住持师兄,回来便急急忙忙收拾行李,都来不及跟秦清打声招呼,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半月的药叫人送去康王府,匆匆离开了盛京。
秦清看着跟随卢见殊陪嫁过来的山雪,“季先生有说去哪儿吗?”
山雪答道:“不曾说过,瞧季先生神色慌张,好似有什么大事,夫人说派几个随从护送,也被季先生拒绝了。”
秦清看着桌上用细长麻绳扎好的药包,一个半月的量,都是季真亲自抓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需要如此之久,且他走的如此匆忙,还不要随从护送,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见秦清眉头紧锁,山雪宽慰道:“郡主不必担忧,季先生医术出神入化,去哪儿都是座上宾,不会有事的。”
秦清低声喃喃:“可季先生身手不行啊......”
山雪:“......”
她差点脱口而出——
不会武功还往外跑?
找死吗?!
但想了想,大过年的,说这种话不吉利,忙悄悄拍了下嘴,等着秦清吩咐。
秦清道:“阿娘前去剿匪,家中就有劳嫂嫂多费心了。”
山雪恭敬欠身,口道“郡主客气”。
丹心送她出去,回来看见秦清愁眉不展,遂问:“郡主是在忧心殿下,还是季先生?”
论亲疏,自然是华安长公主在秦清的心里分量更重一些,但丹心却存了私心。
她不担心华安长公主,殿下有自保之力,可季真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丹心只怕季真一去不回,那秦清怎么办呢?
“郡主?”
秦清愣怔回神,扶着四方桌角,在丹心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昨日进宫,太后娘娘搂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有关于华安长公主小时候的事情,偶尔也会谈及早夭的小女儿。
“阿姝是先帝的长女,先帝极其稀罕,自一生下来就被抱到身边养着。按理说,有先帝那样毫无底线的疼爱,她该是骄纵任性,天真娇憨。可她却自小性子要强,不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甚至连她先帝的一众皇子都被她压的毫无光辉。先帝常言,唯吾儿堪当大任。”
可这后面,还有另外半句。
“朕诸多儿女,品性不一,观其言,视其容,不过泛泛。唯吾儿堪当大任。”
“然终究女儿身也......”
因为后半句,华安长公主再是能干得宠,也没有引起其他兄弟的嫉妒防备。
反倒彼时还是皇子的明章帝,因为有这样一个出色的长姐,被他们嫉恨。
在他们看来,华安长公主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明章帝所努力铺路。
事实也确实如此。
华安长公主出生的时机恰好,乃至于之后妃嫔生下再多的公主,也及不上她在先帝心中的地位。
太后娘娘摸着秦清的后脑勺,眼中苍凉一片。
“阿妍就没有阿姝那样的好命,她断气的时候,阿兄阿姐都不在身边,她的阿爹甚至都不曾来看过一眼......彼时正与蛮族交战,先帝没有任何心力去关心诸多儿女中,最毫不起眼的那个。”
“还是阿姝知道后,觉得阿妍的死有蹊跷,一力恳求先帝彻查。”
秦清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时的惊讶。
秦烛真的是死得蹊跷吗?
太后娘娘却说自己也不大清楚。
小女儿去世后,她深受打击,病了近大半年。她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她不当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怎么会连累阿妍早产体弱,连一点伤病都熬不过?
秦烛死后,原本得过先帝夸赞的先太子也无缘无故暴毙身亡。
华安长公主对自己一母同胞的血亲极其看重,因为他们,她才会这么努力。
她需要强大的实力,只有强大到人人敬畏,才有保护家人的底气。
任何伤害她血亲的人,不论是谁,都该死!
先太子什么都好,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他的私德。
先太子有一癖好,喜爱玩弄十五六岁的少年,为此还在宫外设了一座私宅。东宫常有少年的尸体运出宫外,私宅自是更不必说。
终于有一日,先太子因为玩的太放肆,被奄奄一息的少年咬断了舌头,衣衫不整死在床榻上。
皇室禁不起这种丑闻,即便是先帝震怒,但还是草草下葬,不许任何人提起。
空荡的东宫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