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清起了个大早。
她每次一病太后就挂念非常,若非不合规矩,都恨不得出宫看望。她病好之后总得去一趟宫里,让太后瞧过也就心安了。
一众仆婢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奉茶的奉茶,伺候秦清净面梳洗。
丹心站在秦清身后,轻轻梳理她的头发。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镜中秦清的脸色,一如往常冷淡寡言,看不出半点异样。
好似昨夜的悲伤流泪只是丹心的一场梦。
丹心在心中叹了口气,给秦清梳好发髻,温柔道:“郡主,您看看可好?”
秦清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丹心托着她手臂扶她起身更衣。
这一琐碎下来就是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进了宫,太后搂着她心疼地直唤“心肝儿”,硬是要把人留下用了午膳才放她离开。
秦清病愈之后,不好太过操劳奔波,也只去了太后那一处,至于康王府,承伯候府和其他几户关系要好的人家,先选了几份礼回过去,只待来日得了空再登门道谢。
回了长公主府,还未坐下歇脚喝上一口热茶,红湘院的人就急急忙忙过来禀报。
“郡主,二姑娘求着想见您一面。”
心上插着一根刺,哪怕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可种种怀疑在先,秦清对韩云韵已经无法再用平常心看待了。
“不见。”
红湘院的下人面露为难,叩首道:“二姑娘,二姑娘说郡主若是不去,她就死给您看。”
丹心呵斥道:“郡主先前可是说过,若二姑娘再耍这种手段,就先把柳姨娘打杀了席子一卷扔去乱葬岗,你们都不长耳朵的是不是?”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回去告诉二姑娘......”
秦清忽然改变了主意,道:“罢了。”
丹心一听她这话就是要去的意思,忙让人拿了披风。这两日虽说气候回暖了一些,可对秦清而言还是太冷,一个不慎又要感染风寒。
秦清走在去红湘院的路上,轻声道:“丹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心软了?”
丹心道:“奴婢知道,郡主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秦清抬眼望去那一片屋檐,道:“我如今才发现,红湘院和白芍院是如此之近。”
她原以为柳姨娘是用心险恶,捧着韩云韵,娇惯她,是为了养废她,好离间她和阿娘,挑拨她们姐妹,使长公主府不得安宁。
现在想来,挑拨离间是真,慈母情深也是真。
那次阿娘大动肝火要罚韩云韵,柳姨娘惊慌失措,仿佛打的不是长公主的女儿而是她的女儿,如今想来,竟早有可疑之处。
阿婆有一句话是对的。
阿娘高高在上惯了,这些年来手握权势,逐渐变得自以为是,骄傲如她,又怎么会想到柳姨娘这样卑贱的人敢动心思到她头上?
就是她,不也一样对韩云韵疼爱有加掏心掏肺吗?
秦清扯了扯嘴角,道:“进去吧。”
去看看她的好妹妹。
韩云韵原本在发火,坐等等不来,右等等不到,她以为秦清真的要放任她寻短见,气的看见什么就拿起来砸,什么名贵的瓷器,精美的玉盏,就是太后娘娘赏给秦清的玲珑八角宫灯,也照摔不误!
红湘院的下人不敢劝,都知道二姑娘脾气大,这会儿还在气头上,连日来心气不顺砸些东西兴许还能消消气,若是他们去说去劝,恐怕吃挂落的就是他们了。
小昙是韩云韵身边还算亲近的一个婢女,怕韩云韵再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犹豫着上前道:“姑娘,郡主只怕是不会来了,您消消气,奴婢去做点红豆糕给您尝尝......啊!”
“要你在这里多嘴?!”
韩云韵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一阵耳鸣,脸上还冒出几道指甲抓痕,火辣辣的正往外渗血。
小昙痛呼一声,紧接着马上跪了下去,求饶道:“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都同情地看着她,见韩云韵看过来又很快低下头。
韩云韵冷笑一声,道:“别以为秦清把我关起来你们就能作践我,再怎么样,我也是长公主府的主子,想把你们发卖出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作践一词实在严重。
韩云韵骄纵任性,府里上下都宠着她,从前犯了事不是有驸马护着就是有郡主挡着,就是大公子二公子说教几句,郡主都心疼,事后还要拿着不少好东西来哄她高兴。
这样的主儿,别说只是被关了禁闭,就是被罚被打,也是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的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去冒犯?
他们平日做的也不过是遵循郡主的吩咐,看牢二姑娘,好叫她别出去。
至于其他,是半点差池不敢有的。
韩云韵骂了一通还不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昙,将她想象成秦清,朝着她肩膀上去就是狠狠一脚!
踹死她!
“啊!”
小昙脑袋磕在地上,哪怕很痛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她闭了闭眼,忽然听见上头主子语气变了:“秦清!”
郡主来了?
韩云韵看着走进来的秦清,先是惊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