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小河冒着寒气,上面覆盖着昨晚新结的冰。
兰城的冬天来的好突然,一个晚上,经风一吹,漫山遍野,千家万户,又是冰渣又是雪的。路上冻着的冰没有化,走起来很是麻烦。
老程夹着公事包,弓着身子,戳着手。眼镜片上的水汽让他视野不明朗,老是走走停停,不时拿着镜片往衣服上揩一下。他两耳通红,头上冒着白气,走了七八里的山路,让他全身有些燥热,脚底却是冰凉凉的,应该是鞋子渗进了路上的雪水。
他一大早起来,早饭都顾不得吃,拿上昨晚小沈给他的资料就往欧阳墨家里去了。事态严重,昨晚馆里开紧急会议开了一晚上,觉得在记者知道之前不要把事况公布了,不然会挨骂,让他们丢面子,甚至丢工作———一个这么大的博物馆,失窃了!
这事说来蹊跷,说是失窃,也没有丢失什么贵重文物,经过全馆人员盘点,好像就在博物馆角落里丢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要不是玻璃碎了一地,工作人员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有这个文物。上面注释铭文都不清楚,只知道是件古物,应该有一两千年的历史了,这是经过专家研究过得出的结论!博物馆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文物的丢失,而是博物馆在层层把守的情况下,一转眼就被破门而入了。至于作案者是谁,有多少人,一概不知。博物馆对面就是政府部门,这要是闹出去,总得有人下不来台。
讨论来讨论去,决定让老程出马。他只是博物馆一个呈半退休的老保安,理应说不该有多大能耐。但是他的学生在本地却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欧阳墨。在老程当年还是中学老师的时候,欧阳墨是他最看重的学生。现在人家高居公安局长要位了,办事雷厉风行,破了不少案子。
可是不巧,上周五欧阳墨的老父亲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尽管没大碍,但是欧阳墨在昨天还是携带妻女过来照看几天。老程知道他抽不开身,在昨晚就跟他说了自己过去看看他的父亲,顺带跟他说点事。
在老程赶到欧阳墨父亲家的时候,欧阳墨刚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汤,盘子边缘烫的他两只手抓着耳朵,龇牙咧嘴的,他女儿在旁咯咯的笑!
欧阳墨看到老程进来,点点手,“诶,程老师,就等你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转头对边上的女儿喊到:“宸宸,去喊你妈吃饭了。程老师到了!”那个叫宸宸的女孩嗯了一声,满脸笑着喊了一声“程爷爷早。”就往她爷爷的房间跑去了。
老程望着宸宸的身影,惊叹道:“都长这么高了?读大学了?”
欧阳墨指了指已经走开的女儿,“大三了。念的是新闻学。”
“时间过得真快啊。”老程感慨道,“想当时你在我班里上课还是个黄毛小子,现在女儿都要快大学毕业了。”
“你父亲伤的不重吧?”老程望着欧阳墨父亲的房间那个方向问道,“我过去看看我这位老大哥。”
欧阳墨陪着过去,“还好,不是摔得很重,脚上崴了一下,脚肿得有点厉害!”欧阳墨的妻子看到老程走进房间,笑着对她爸说:“爸,程老师看您来了。”
老欧阳背倚着墙,脸色红润,须发皆白,看到老程一个箭步上来握住自己的手,喜盈盈的说:“老程,这又是风又是雪的,大老远过来看我这老朽,有心了。”
“哪里话。老大哥身体康健,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老欧阳摇摇头,摆了摆手,“老了,身子骨弱了。时间往回拨30年,我还能带着我那考古队到处走走,现在不中用了!”
老程一听到考古队三个字,身子一颤,手依旧重重的握着老欧阳的手,“是啊,那个时候老大哥真风光呢。老大哥赶紧好起来,我好久没有陪您下下棋了,不知道您老最近棋艺有没有生疏啊。”
“这小子有时间会陪我玩两局。”老欧阳指了指欧阳墨说到,又指了指旁边的宸宸,“这丫头有时候也会缠着我叫她下棋。可是没天赋,让她六子都下不过,还喜欢赖皮。”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宸宸羞得低下头辫道:“哪有爷爷说的那么差劲,我也赢过您好嘛。”
老程乐呵呵的应道:“年轻人还喜欢下下棋,好事啊。”
欧阳墨的妻子看着这边聊的也差不多了,就招呼道:“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凉了。宸宸,你跟你爸陪程老师吃,我来照顾爷爷。”
这个宸宸是欧阳墨的独生女,名字叫欧阳紫宸,是欧阳墨他爸起的名字。今年22岁,在本地大学念新闻学专业。此时他们三人围坐着,老程只是默默的吃着饭菜,不太多话。欧阳墨对紫宸使了个眼色,紫宸夹了点菜,端着碗往爷爷房间走,“程爷爷,我去给我爷爷添点菜,你们慢慢吃。”
欧阳墨看到紫宸走开,才回过头来正色问道:“程老师,您昨晚火急火燎说的大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失窃了。”老程咽了一口菜,不敢太大声,脸色有点难为情,低声重复了一边,“博物馆失窃了。”
欧阳墨拧了一下眉,博物馆不是您程老师在看管吗?怎么就失窃了?博物馆还安装了摄像头,谁这么大胆子还敢盗窃博物馆!“严不严重?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老程放下筷子,正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