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毕竟是生活在民主法治的现代社会,当众行凶也是头一遭。
梅姨娘又被打的皮开肉绽,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在众人面前,她尚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立马稀里哗啦的呕吐起来。
她本就是孕妇,对气味格外的敏感。
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好受,倒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
身处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可到底是头一次见血,能撑住已是不易。
丫头婆子们瞧见她这样,赶忙上前伺候。
仆妇们都是手脚利索的,又是她身边伺候惯了的,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被收拾妥当。
换上干净衣物,她坐在矮塌上喝着温热水漱口。
屋内的门窗大开,气味儿也不难闻了。
舒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
歇息了片刻,转过头吩咐婢女将书房的账本拿给她看。
如今姚老爷外出收租,没有个把月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而在这期间,舒苒得站稳脚跟,牢牢把握住内宅这一亩三分地。
钟妈妈是舒苒跟前的老人了,瞧见自家主子不好好休息,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太太,您这刚刚才吐过,怎的又要看账本呢?那些劳什子的差事,扔给外院的账房先生也是一样的。”
舒苒皱着眉头继续翻看账本,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我这个当家太太若是心里没有一本账,怎么打理内宅,以前是我想差了,该自己担的责,哪有扔给旁人的道理,你们也得改改了。”
老话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舒苒身上还有些读书人家的骄矜清贵,总觉着不能让俗事烟火气沾染上身。
无事就爱吟诗作画,人情世故一点儿也不通透,这样的当家主母也是少有了。
她身边的下人,也是不懂事的,就没个明白人帮着多劝劝。
她这么一说,钟妈妈唯唯应诺,也不敢多言语了。
账本并不难看懂,只不过如今的账本记得繁琐杂乱,光是理清就得花些功夫。
舒苒却又不得不将精力放在这上面,这内宅不成样子,原主自身得承担大半的责任。
虽只看了一星半点,但里面漏洞百出,哪里瞒得过舒苒的利眼。
她压下性子继续看,妾室通房那里敲打一番能消停一段时间,府里的下人也得好好清洗一番了。
脑子盘算着,手上的账本并未放下,刚一抬头,就瞧见屋门外站着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大的不过将将十岁,小的刚满五岁,姐妹俩玉雪可爱,手牵着手,齐齐歪着头朝舒苒望去。
舒苒毫无防备的被戳中了萌点,心软的一塌糊涂,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笑着朝两人招手,柔声细语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曾用过膳了?”
宁姐儿性子温婉,虽不过才十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五官又生的极精致,腼腆的回答道:
“我与妹妹都吃过了,好几日不见娘亲了,我们想得慌,就自作主张过来了。”
说话条理清晰,虽看着娇弱了些,却是个惹人喜欢的。
昕姐儿不似姐姐,她松开姐姐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家娘亲身边,张开手臂就要抱抱。
“娘,想你了。”
舒苒哪里舍得拒绝,一把将她揽过来,当柔软馨香的小身子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舒苒只觉心都融化了,她也不知是原主残存的情绪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仿佛一瞬间,她就体会到了为人母的情绪。
贴着昕姐儿的脸同她亲近,将肉肉的小身子搂紧,轻轻拍拍她的小屁股。
“娘是生病了,肚子里又有了小娃娃,担心过了病气给你们,所以才不让你们过来的。”
舒苒认真的解释着,她的话音落,宁姐儿也走到了她身旁,舒苒拉她坐在自己身侧,下意识的摸摸她的小手,关切道:
“手凉了些,都说春捂秋冻,虽是开春了,身上的衣物还是要多穿一点,免得染了风寒。”
之所以这么久不见两个孩子,主要是舒苒心里也没底。
她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母亲,可当真正看到两个孩子,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无师自通了。
宁姐儿乖巧的点头,“娘不用担心,我是刚才用冷水净手的缘故,我都知晓的,您先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理,身子可好些了?”
看着她小大人般的模样,舒苒噗嗤一笑,捏着她的脸道:
“娘好了,你莫要愁眉不展的。”
宁姐儿羞涩一笑,拉了拉昕姐儿,嗔怪道:“你快些下来,来前说好了的,不能让娘太累了。”
昕姐儿虽是小霸王的性子,却也是会心疼人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懂事的从舒苒的怀里坐起身,靠着她身侧坐着。
舒苒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养女儿的幸福,她笑的眼眯成一条线。
宁姐儿斟酌着开口问道:
“娘今日是不是打了梅姨娘的板子?府里面的下人都在传这事,女儿也听了一耳朵。”
宁姐儿猛不丁的提到这一茬,让舒苒收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