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几乎日上三竿时,海云音大摇大摆的从自己毡房里出来带着身后低头不语的马奴来到海云珠帐中。
夜君泽听话的按照贺兰明的指示安静的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点着一盏烛火翻阅文案,而贺兰明则负责与海云珠聊天打发时光。
原本二人正聊着这草原上肥美的野兔肉如何烘烤才能香甜可口,阿娜匆匆前来,小声在海云珠耳边说了些什么。海云珠听罢不禁神色担忧的望向贺兰明道:“格萨请了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巫师,要请天神旨意是否与大启结盟才是明确的选择。如果大巫师所言与结盟之事相悖,格萨目前的心态只怕也不会再与大启结盟。”
夜君泽闻言停下手中活计望向一旁的贺兰明,贺兰明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一个结盟竟然在洛图部内部生出这么多事端,如果不是亲自来这一趟,确实也摸不清这洛图部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于是她缓了神色又看向海云珠问道:“巫师是何许人?”
“没人知道巫师究竟出生于哪部,可如今她却是从哈达部来,是鞑部三大部落最尊贵最接近神的法师,她常年游走在三个部落之间受每个部落的拥戴,每个部落都有她专门的住所和神台供她与神明对话。只要她所预言的事情,无一不成事实,草原上的人都坚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神的旨意。”
贺兰明不禁咧了咧嘴,这种神棍一样的人在三个部落间混吃混喝也算是有点道行。但正如海云珠所言草原牧民最信神明,如果这神棍说出什么于大启不利的话,只怕这次行动就要功亏一篑。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不远处隐在烛火另一头的夜君泽,对方此刻微微蹙眉,注视着她,似乎也在告诉她如果前功尽弃,津梁万千百姓只怕又要陷入战火之中。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的目光,知晓他心中所想,便又转而看着海云珠道:“除了这些,对于这个巫师,大妃还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
海云珠组织一番语言,道:“我十年前曾见过巫师一次,她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每日里将自己的脸用画笔画成红白相间的图案,说是天神不喜通晓神旨之人以真面目示人,她确实是有神通本领,求风得风求雨得雨,草原上几乎无人敢与她违抗。”
贺兰明低头思索,良久,忽然抬头问道:“她一个老人就没有后人子嗣?”
海云珠闻言一怔只觉得贺兰明问的问题太过奇怪,一旁阿娜忙道:“巫师确有一子却不知是与何人生的,名叫旺措,曾今是哈达部世子的幕僚,后来世子继位他与世子政见不和,一气之下去了北真没了消息。再后来听人说病死在北真了,巫师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北真收敛儿子的尸首,回来之后便云游在三个部落中居无定所。”
阿娜说到这里看了看海云珠和贺兰明便止住了话语,在场的夜君泽和贺兰明包括海云珠已然清楚,这位所谓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巫师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哪方势力。如今一切都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再去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贺兰明给夜君泽递了眼色,夜君泽默默点头。二人心照不宣,继续手头的事情。
傍晚,二人离开海云珠的毡房却没有回屋,而是去了洛图部王帐旁的金沙河边。余晖映照下的河流泛着金光蜿蜒曲折向东而去。贺兰明席地而坐,望着河流。夜君泽坐在她身旁,道:“这位巫师来的可真巧。”
贺兰明惆怅道:“可不是,咱们刚替格萨清除了洛图部的叛徒,紧接着又来个巫师,若是她一心向着北真加上巫师的身份,格萨只怕也不会再动与大启结盟的念头,反而会求助北真。”
夜君泽不禁皱起眉头,“怪力乱神罢了,这巫师分明来的不怀好意。”
贺兰明看着一旁的夜君泽,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想与洛图部结盟吗?”
“结!为何不结,如今只有结盟才是对双方百姓最好的结果,一旦战火再起,只怕双方都会两败俱伤,凭空让北真和其他两部捡了便宜。明儿,你难道不是这般想的?”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眼中坚定的神色,微微笑道:“我自然与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必须得解决一下巫师这个问题。”
夜君泽点头道:“我倒有个快刀斩乱麻的主意。”
贺兰明挑眉,“愿闻其详。”
夜君泽牵过贺兰明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贺兰明不可置信的望着夜君泽,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方式吗?”
夜君泽狡黠一笑,“我说了快刀斩乱麻,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贺兰明不禁低头轻笑,复又抬眼看着夜君泽道:“王爷,你变坏了。”
夜君泽闻言故意挑眉,双手环于胸前自信道:“无毒不丈夫。”
格萨于约定之日在王帐外等候巫师的到来,这是他出发去大启前的最后一日,他心中不安总想要问过这位人人敬仰的大巫才能有底。只是没有想到派去接巫师的人直到傍晚才回来,而带来的不过是奄奄一息只留一口气的老妇。
大巫师被人搀扶着坐在了王帐外的草地上浑身痉挛,瞪大了双眼看着格萨,颤巍巍的抬手指向南方,努力的想要说出些什么,可终究却一个字都吐露不出便没了气息。而在格萨还未理解大巫师究竟是何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