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五公主突发旧疾,圣人来的晚了一些,薛道和林照并未耽搁除夕皇宴,前者先行去了席面,林照则由宫中的嬷嬷引着,在麒麟殿的内阁中小心整理了一下仪服。
林照看着等身镜里的自己,妆容和发髻还好,只是那个珠穗掉了,终究是少了一抹点睛之笔,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夜还真是漫长。
现下已经是亥时了,这顿皇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少夫人,咱们该出去了。”老嬷嬷轻声道。
“多谢嬷嬷。”
林照轻应,刚要转身,却在那等身镜里瞥见一抹红色,她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一位和唐氏年岁差不多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的容色,要远在唐氏之上,其雍容华贵,于衣着上可窥一斑,潋滟璀璨,耀如辉月。
这位是……
不等嬷嬷提醒,林照立刻跪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妾身文昌省左司郎中薛道之妻林照,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康安。”
老嬷嬷年迈的面庞本来还有些许担忧,见林照如此知礼,拜见中宫的礼仪也分毫未错,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在正殿中,官眷依次入席参见的时候,便有出错的,那位徐三姑娘可是被九公主狠狠的讥讽了一番,称其父好歹也是出仕鸿香馆的大学士,连基本的礼节都能错,妙语连珠下,那徐三姑娘自是噙泪不敢多言。
林照对于书本,和这些礼节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只是她方才能一眼认出来此人是当今皇后谢秋岚,则是因为谢皇后的一身赤金色大红礼袍,那个如鲜血一般的红色,乃是当世独一无二的正红色,这样的场合,敢穿着正红色出席皇宴的,除了中宫娘娘还能有谁。
谢皇后眼波轻缓,垂眸跪着的林照,淡淡道:“何必拘礼,起来吧。”
一旁的老嬷嬷见状,过去扶起林照。
林照看到谢皇后的袖口有水渍,问道:“娘娘这是?”
“十二不老实,打翻了酒盏,我来擦试一下。”
谢皇后说道。
只是谢皇后这么说着,但她身后的宫女并没有立刻为其整理。
林照淡笑,拿出自己的帕子,躬身在谢皇后面前,小心的扶着袖子,将上头的酒渍拭去,又道:“还好洒上去的不多,娘娘您看。”
谢皇后并没有看,直接道:“你还真是个细心的人。”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半大少女,她气态静雅,面容清丽,如浮萍上的一朵娇嫩莲花,是不曾沾染污泥的洁白,往上看了看,也道:“你这发髻上,好像少了些什么。”
林照如实道:“本来有一珠穗缀在上头,好像是落在马车里了。”
“无妨。”
谢皇后左右看了看,瞧见角落里的架子上有一个白瓷瓶,上面插着几根绑着的水仙花,上前去掐了一朵,给林照插在原来珠穗的位置上,说道:“这水仙花又叫凌波仙子,容色倾城之人,自然要佩戴迎仙之花。”
林照含笑:“多谢娘娘。”
而后,林照请辞,由内监引着,先行走了出去。
“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见到林照。”
谢皇后打量着等身镜中的自己,即便被世间最华丽的衣袍包裹着,仍旧掩盖不了她在日益衰老的事实,脂粉下是渐长的细纹,和林照那光滑的,吹弹可破的肌肤相比,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娘娘。”百合低着头,不安道,“要不要去告诉曹少卿先筹措应对,今夜的事情,想必薛郎中是不会轻易了之的。”
“不必。”
谢皇后平静道:“薛道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我倒要看看,至时曹凯有几个胆子,敢攀扯我。”
百合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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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薛道在圣人的面前颇得宠爱,但太后今夜并未出席,加之薛道本身在朝的官职并不是很高,所以位置也没有很靠前,林照是家眷,食案摆在了薛道的右后方,而殿中所有人也很默契的,在等着圣人先动筷子。
林照做的远了些,看不到圣人的脸,当然,直勾勾的盯着圣人看也不合规矩,她低头扫视着桌子上的吃食,都是一些量少而精致的菜色,只有那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羹,闻着好香啊。
今夜一顿折腾,林照此刻饿的好像三辈子没吃过饭了。
殿内舞姬欢腾,奏歌生平,连他们交谈的话都听不清,林照直了直身子,左右看了看,和她并排坐着的,都是各家女眷,也都是和夫君一起来的。
看着那些上了年岁的女子,再看一看她们前方,那些垂垂老矣的臣子,薛道坐在其中,恰如初升的朝阳,怪道前世薛道如此权势滔天,作恶多端,这样的年轻,又这样的出色,林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薛道的出色,也引来许多官眷的注目。
而那些视线,也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老臣除了位高权重的几位,如三高官官外,多是一些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