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绯村呼吸一滞,身躯浑然轻颤,曾经失去一切的痛苦像是山脉压来,见手持镰刀的男子嘴上说着,却没有立刻动手,稍微稳定心神,说道:“别杀。”
“你说不杀就不杀,东洋狗,算什么东西!”
有人喊道:“杀了她之后,再杀了你!”
可是他们也知道,杀了林照,绯村会立刻将他们屠杀干净,这也是迟迟没有下手杀死林照的主要原因,至于林照的身份,并不需要考虑。
但是,李二小却心里复杂,他一直紧紧的盯着林照,女子的面庞姣好而动人,那样清澈而坚定的目光,像极了老家的姐姐,小子嘴唇颤抖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簌落。
“二小,不要再哭了,杀了她,我们就回素州去。”
有人说着,语气更是无尽的难忍,被宿命压迫的无力,让他的话音也也越来越小:“就算是死,也要守着一家人一起死,他们这些贵族都是一样的,视人命为草芥,咱们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是蝼蚁,根本……一文不值。”
“人都是平等的!”
李二小忍不住喊道:“凭什么我们要活活饿死在素州!那些官兵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要杀了我爹,为什么!”
林照蹙眉,捉摸着李二小的话,官兵?是素州的城兵,还是岭平道的督军,难不成是太子的兵,是怀王的兵?
说的到底是谁,还有李二小说的那双大手,捂住了全素州人的嘴。
“我要……我也想回家。”
李二小颤抖着,声音更咽。
“你们回不去了。”
林照冷静道。
李二小回头看她,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的庆京城,但这样在城中撺掇,眼下年节,城中的兵防要比往日更严,你们迟早会被武侯发现的,到时候,别说伸冤了,就是留个全尸也难。”林照逐字说道,“你们会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被人隐瞒灾民的身份,说是城外林匪也未可知,至时无人收尸,魂魄不能归故乡,你们这一趟岂非白折腾,倒不如信我,我的嘴,我夫君的嘴,想必不是能轻易捂住的。”
李二小瞳孔震动,魂魄不能归故乡,是啊,死在这庆京城,死在这大陈国最繁华的地界,就见不到姐姐的最后一面了。
姐姐……自幼像阿娘一样将他养大的姐姐啊。
“二小,她说什么?”有人问。
李二小对视着林照,回答着问题:“她说,她可以帮我们伸冤。”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持着镰刀的男人双眼血红,也流出滚烫的泪水来,他摇着头,一只手死死的掐着林照的胳膊:“你不要被她骗了!漂亮的女人都是骗子!她只想自己活命!咱们放了她!她就会立刻让人来杀了我们!这些权贵都是一样的,在她们的眼里,我们比虫还不如!二小!你别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姐姐的手是怎么断的!你怎么能信她!你不能信她!”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李二小,他急速的后退两步,脑袋里痛苦万分。
“这天下已经没有公道可言了,没有公道。”
李二小喃喃着这句话。
“杀了她!杀了她!”
有人催促道。
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的绯村,冬日里,额头上浮出细密的汗珠来,握着野太刀刀柄的手心,也潮的像是沸腾的深海。
那柄镰刀就抵在林照的脖颈处。
绯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少说不下三十人,一息泯灭还是勉强,即便先行将离林照最近的几人杀了,只怕还是快不过那镰刀的刀锋。
难不成,薛道也要像自己一样,永远的失去自己心爱的妻子了吗?
“既如此,那就杀了我吧。”
林照忽然话音轻轻的说道。
李二小闻言,错愕的抬头,漆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下意识道:“你说什么?你要我们杀了你?”
“既然一定要杀了我的话,那就快些动手,赶在今晚将事情闹大。”林照斜睨着李二小,语气和神色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今天是除夕,想必你们口中那个一手遮天的人,也没法办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若是除夕过了,年后……那个人回来了,就来不及了。”
李二小不可置信道:“你在说谎,你死了也……”
“我夫君对我……”林照停顿了一下,“情重如山,我的死,他一定会调查的一清二楚,同时也会将你们的冤情,悉数上达天听,若我一人的死,可以挽救素州于水火,也不负我这十六年来,读过的每一本书。”
“你……”
李二小摇摇头。
“我知道你没办法说服这里的所有人放了我。”林照说,“但是我想告诉你,不是每一个权贵,都会草菅人命,我要让你相信世间仍有公道。”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公道自在人心,这是我夫君和我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