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春分打着哈欠从石桥回来,手里蹲着一盘酥饼,瞧见一楼里,林照正坐在翘头案前静静的描摹字帖,她单穿外袍,不着粉黛,偶有青丝别在耳后,一丝不苟,专精刻苦的模样,像极了一副天然的画作。
那日薛定带来的小鸡还在炭盆边窝着,薛永个这只小鸡其名为叽叽,因为它的叫声的命,林照说好听,还戏称若是一只鸭子的话,是不是要叫嘎嘎。
也奇怪,叽叽除了林照以外,一律不追。
只要林照在汀兰水榭,不论是用膳,还是捧着书卷来回走着细读,叽叽就跟在她的脚边儿来回跑,哒哒哒的,也不怕被人随脚踩到。
“夫人,常旺家的今早又烙酥饼了,您尝尝。”
春分将酥饼放在旁边的食案上,看着上头一丝未动的小食,会心的往二楼看了一眼,悄声问一头用铁签翻着黑炭的小雪:“大少爷还没醒吗?”
小雪点了下头。
春分过去,和林照说道:“夫人,不如您先用朝食吧。”
林照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等大少爷醒了一起用吧。”
春分见她如此谨慎,也不好再催促什么,只得将食案整体的往炭盆旁边拉了一个距离,怕等候了一早的小食都凉了。
林照正看着书,平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两个大风筝,老远一看就知道是两只燕子风筝,小雪眼睛一亮,扬声道:“哪儿来的?”
林照接过,在手里端详着看,虽然上头的字写的嘈乱,但画的很好,贴的也结实极了,真不知道是哪家风筝铺子的手艺。
“这个是李家姑娘送来的。”平怜笑嘻嘻的说道,“一早上让人给送来,说是比上次做得更好,第一个送给夫人呢,杨家姑娘那边也有份儿。”
“送给我的?”
林照打量着,若要送,一个就足够了,送两个做什么,而且看着那上头的字写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忽而一笑,念道:“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这风筝原来不是送给我的啊。”
春分不解的看着她。
这不是李幼珊口口声声送给林照的吗,怎么……这里有还有什么猫腻?
林照起身,扯了袄子披在身上,拿着其中一只风筝出去,寒鸦舍离汀兰水榭不远,薛定一大早上的,带着薛永在院子里洗脸,用的好像还是凉水,两人穿的也不多,一把水扬在脸上,薛永那个肉墩立刻颤悠了一下。
“四哥,太凉了!”
薛永抱怨道。
“不凉怎么能精神起来,一大早上要有精气神才行,这样读书的时候才不会犯困,快点儿,再接着洗。”薛定指着那盆凉水,命令道。
“明明是四哥要读书,我为什么要洗脸啊。”薛永再次提出疑问。
薛定则言之凿凿的说道:“此言差矣,我正是在你这个年纪没有好好读书,才在黄门学院的考试中落榜的,难道你也想像我一样,挨父亲的打吗?”
薛定的伤薛永也看到了,他攥着拳头迟疑片刻,又捧了一把水扬在脸上,听着薛定在头上念叨着:“等下朝食也不要多吃,吃饱也会想睡觉的。”
薛永皱眉,擦着手道:“四哥,你这一早上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见你翻开书本看一个字啊。”
薛定浑然一愣,脸色有些僵直。
薛永眨着大眼睛看他,那清澈的,充满诚恳的问题,将薛定给难住了。
“你们两个,一早上做什么呢?”林照在院门口问。
薛永瞧见林照,欢快的跑过去:“嫂嫂!”
他扑在林照的腿上,申诉道:“四哥虐待我。”
“我没有。”
薛定撇嘴,又看到林照手里的风筝,眼神一直,下意识问道:“你哪儿来的风筝啊?”
“这个啊?”林照淡淡的笑道,“是……李幼珊送来的,她一共送来了两只风筝,我一只,这只是送你的。”
薛定绷着的脸轻轻一颤,听到李幼珊的名字,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两只手在身侧极小幅度的抬了抬,又不自然的放下,轻咳了咳嗓子:“当真是……真是送给我的?”
林照笑着看他:“是啊,不过你若是不信的话,我拿回去就好了。”
“哎等等。”
眼见着林照真要转身走,薛定忙叫住她,踢了踢脚下的雪,翻出下头黑色的土来,搓了搓手,伸出来道:“给我瞧瞧。”
林照递过去。
薛定低头端详着,嘴角微微上扬一些,又很快落下,皱眉道:“真丑,李幼珊的字怎么这么难看,像狗爬一样。”
薛永过来,拉下薛定的手臂也看了看,品评道:“不好看。”
“不好看别看,谁让你看了。”
薛定咂嘴,伸手将薛永的脸推到一边去,厌弃道:“快去用朝食。”
薛永那么小个孩子,当然是不听话的,拉扯着薛定的袖子:“我要看!我要看!给我看看!”
“烦死了。”
薛定扔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