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晚劳累了太久,林照惺忪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窗外的太阳烤的身上暖呼呼的,她猛地转过头,枕边早就空无一人了。
“少爷?”
林照撑身坐起来,瞧见窗前背对着自己站着的人,松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今天要去拜见王妃的。”
“夫人醒了,该用昼食了。”
薛道衣冠整齐,转过身来,抱臂看她。
林照赶紧低头找自己的绣鞋,谁知道薛道走了过来,旁边的桌子上准备好了一套淮州当地姑娘常穿的衣裳,他拿起上头的绣鞋,蹲在榻边,伸了手。
林照不明所以,两只脚丫绞在一起。
薛道抬头,一对眸子像是刮着清晨的徐风:“怎么?现在害羞了?”
林照咬了咬嘴唇,将脚递了过去,薛道穿好,看了看她身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看来我这身衣裳挑的没错,还能遮上一遮。”
林照反应过来,想必自己的脖颈和锁骨处尽是齿痕,伸手捂了捂,接过那身衣裳穿了,急忙道:“你快带我去拜见王妃吧。”
“今天太晚了,明日再去吧。”薛道说。
林照皱眉:“可是这太没规矩了。”
“无妨,我已经着人告诉王妃了。”见林照准备梳头,薛道接过梳子,将她头发全部放下来,对镜梳的平整,满意看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看今日也不必梳妆了。”
薛道又去外屋端来热水和毛巾,让林照拭脸,那人抬头:“不梳妆?让人看到会被笑话的,像什么样子。”
“谁人敢说我薛道夫人的不是。”他笑称。
林照怔怔的看着他。
薛道拉住她的手往出走,林照以为是要去用昼食,可是两人走着走着连听雨阁的院门都出了,奇怪道:“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昨天不是说了吗,带你去逛淮州城。”
薛道轻笑:“知道月上湖吗?”
林照轻轻颔首:“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这淮州的月上湖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眼底露喜,“你要带我过去?”
“夫人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薛道笑说,“我让平怜订了画舫,咱们今天就去那月上湖里好好的观赏一番,可好?”
林照应了。
马车徐徐到了月上湖边,两人落地,林照瞧着这处,倒是一片老大的清澈湖泊,碧蓝和翠绿交织,鸟雀成群,周围闲逛取乐的人不少,湖上也有小舟泛泛,男男女女在上头饮酒欢笑,一片庆京少见的祥和之景。
薛道转头,林照也就势看过去。
“淮州瘦马。”前者道。
林照经提醒才明白过来,那小舟上一男三女,这三个手持乐器的妙龄少女原是雏妓,暗念着非礼勿视,匆促的移开视线。
平怜订好的画舫缓缓靠岸,这艘游船比来时乘坐的小了不少,却比那一艘更漂亮雅致,两边翘头,架有凉亭,中置一间小阁,用厚厚的帐子遮着窗户。
薛道扶着林照上去,又让船上的人下去,自己亲自撑杆,画舫缓缓的往湖中间驶去,林照坐在船边,闻着那花朵清香,又有微风拂面,心情畅宜。
画舫驶的远了,几乎快到了对岸,薛道收回撑杆,停在一片荷叶间,回头看着林照,指了一下小阁,林照进去,里头有张食案,她就势坐下来,薛道斜坐靠在门口,忽而道:“夫人可知道……太子为何要将此事嫁祸给薛家。”
林照端起碗筷,没有直接置喙。
薛道随意将衣摆翻过来:“我想听你说说,你不必担心,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不要有什么虚词才是。”
林照迟疑着,这才道:“怀王是颖王亲弟弟,自然得圣人忌惮,若能杀了他,必定在圣人面前立功,不过……刺杀皇亲是重罪,私下的功劳领受,明面也要有人顶罪,你祖父曾和颖王交好,你又是世子书童,若不是公父当初扶持圣人登基有功,只怕也是悬命之险,所以假称是薛家所为,对外的理由只说是薛家为了保住圣人心意,从而向皇权示忠,愿意用怀王父子的头做投名状,便可永保如今新贵地位,也只有这样,诬陷之事才能说得通。”
她说完,警惕的看着薛道,那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又睁开含笑,“可你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吗?”
林照实话实说:“只怕也是皇族中人。”
“是太子。”
薛道直截了当。
林照暗惊。
“当日若没有世子,只怕怀王已经命丧当场。”
“可是世子不是已经醒了吗?你信上说了,只要搜城指认,迟早会将逃窜淮州城的刺客抓到的。”
“世子没醒。”
薛道说:“是我骗你的。”
林照眼珠轻转,转瞬间已经明白过来:“你不是骗我,是骗太子。”
薛道轻笑。
“淮州封城,那些刺客和太子通不了消息,便会……截住你我往来的书信查看。”林照已经无心吃饭,仔细的分析道,“只怕来回送信的张家镖局已经藏匿了太子的人,至此,得了消息,才会出此下策,让刺客再次袭府,然后被你们抓住,顺势将污蔑胡言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