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厅内的军策司参军们,瞬间就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姜无遗。
这次轮到楚河往边上挪几步了,将焦点全部交给姜无遗。
“姜……姜大人?”
此时这群参军中,有老人,也有新人。
老人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姜无遗,而新人一听刚才那句“姜大人”,当然也知道站在他们眼前的是谁了。
姜无遗这三个字, 在凉州军策司中可是个传说。
谋定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姜大人,真是你吗?你要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小的老参军,浑身颤抖着走向姜无遗,甚至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
姜无遗嫌弃地打开他的手,“老李,你这最近又没少喝啊?”
老参军还是异常激动, 连声带都有些颤抖了, “不喝酒哪来的好点子?”
姜无遗嗤笑一声, “喝再多也是个草包。”
“是是是,姜大人说的是。”老参军非但不恼,反而好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厅内的军策司众人,目光炽热地看着姜无遗,好像是在看一个天降救星。
王渡将那几张信纸归拢好,小心翼翼地双手献给姜无遗。
“大人,这几张信您帮我们看看,我们实在是愚钝,分不出真假来。”
剩下的人一看到信,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大人您看看这信,明显就是真的,老李非说是圈套陷阱,要是这也怕那也怕,那咱们都回家种田去算了,还打什么仗?”
“胡说八道,姜大人,您看看这信上写的那几条道, 基本上都有能设伏兵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巧,给咱们这么好的机会?那周士凯肯定是憋着坏呢!”
“你可得了吧,我们都查好了,人家盛军当时往河鼓道集结就是走的这几条道,现在原路返回,很合理啊。”
气氛瞬间升温,激进派和保守派自动分成了两个阵营,并且由论战变成了骂战,甚至争论的焦点都逐渐偏了方向,开始人身攻击了。
“姓冯的,听说你小老婆跟人家跑了,到现在没找回来。大家说说,他连个小老婆都找不着,还妄想去抓人家盛军去?”
“贾七,闭上你的臭嘴,我知道你为啥不愿意劫盛军。听说你跟一个从西面逃荒过来的小女娃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现在你到底姓乾姓盛还真不好说了。”
姜无遗眉头紧锁,怒视着王渡,一言不发。
王渡自然也明白姜无遗是因何而怒,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姜无遗所恼怒的,自然是原本井井有条的军策司,竟然被他管成了这个熊样子。
两伙人对骂了半天,也终于渐渐感到了气氛不对,然后就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姜无遗,一个个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骂啊,接着骂呀?怎么不骂了都?”
谋定厅内的参军们,不管是岁数大的还是年轻的,军中级别高还是低,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就像是一个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楚河看着好似忽然换了个人的姜无遗,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他印象中的姜无遗,一直是一个好吃懒做、贪财好色的形象。
但现在身处军策司的姜无遗,却是气势非凡。
他抄起那几张信纸,在眼底大致扫了一遍,就随手扔掉了。
“这玩意没用,谁都看不出真假来。我当年怎么教你们的?用兵之道,正奇相结,正为主,奇为辅。这种事要冒的险太大,不合正道,不用再讨论了。”
姜无遗一锤定音,保守派自然是欢呼雀跃,而那些激进派也没有半点不服气的神情,只是有些懊恼,埋怨自己之前想的不够周到,在姜大人面前露了怯。
这便是姜无遗在军策司中的地位,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没人会质疑。
“好了好了,都散了,回你们各自的位置上干活去!”王渡一边用力拍手,一边招呼道。
这时楚河从地上捡起那几张信纸,翻看了几眼。
姜无遗一挑眉毛,询问道:“楚兄,莫非你有办法分辨出盛军的真实意图?”
正准备散去的人群,一下子又聚拢了回来。
楚河笑着摇头道:“你说的对,这个东西看着再真,也像是假的,没办法分辨,不能冒险。”
刚刚被勾起兴趣的人群,立刻响起一片叹息声。
“不过……我有个问题。”
“楚兄请讲。”
“你们也是这么传信的吗?就这么直白地把想要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让鸽子、鹰隼或者是传令兵去传信?一旦被劫,重要的事情岂不是全都泄露了?”
参军们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楚河。
“不这么传军令还能怎么传?要是写的语焉不详,造成友军理解误会,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这位小兄弟,看来军略上的事,你还是得再学学啊,要不你跟我几天?”
姜无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再没人敢开口讽刺了。
他了解楚河,知道自己这位主公不会轻易开口放炮,有些期待地问道:“楚兄,可是有些想法?”
“嗯……我就想问一下,这些信为什么不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