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上上下下打量着姜无遗,想看看他一天吃八顿,到底是哪瘦了。
这时王渡也看到了楚河,忙挤出一副笑脸来,讨好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哦,这位是楚河楚公子。”姜无遗笑着回答道,同时还观察着王渡脸上表情的变化。
果然, 王渡的反应不出他所料,一听是楚河,顿时又摆出了一副更加真诚的笑脸来,腰弯的都快贴地上去了。
“原来是楚公子啊,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 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停停停。”姜无遗赶紧抬手打断他, 否则以王渡的性格,他能站在这叨叨半个时辰不重样的。
“怎么着?我楚兄的事, 你也听说了?”
王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说道:“那是自然,咱军策司不就是干这个活的吗?而且昨天将军府的夜宴中,就有咱们军策司的人,所以还不到卯时,昨夜的事我就已经全知道了。”
“那你怎么看?”
“大人是说沙庄拓?”
“当然,你说他昨天大闹将军府,是徐从虎授意的吗?”
“不会,徐从虎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事会更直接,不屑于假他人之手。”
姜无遗顿时笑道:“行啊,你小子有点长进。”
听了这句赞赏他的话,王渡更加激动了,“大人往日教诲, 属下无一日敢忘, 今日能得到您的肯定,我真是……”
“行了行了行了。”姜无遗赶紧抬手将他的话打住,“客套话少说点吧, 我今天就是领着楚兄来这里转转,你带路吧,咱们去谋定厅看看。”
“好好好,二位大人跟我来。”
跟着王渡,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半露天大厅前面,上方有顶,四面无墙,现在里面至少有三十多人,正进行着激烈的讨论,或者说是争吵。
人声鼎沸,唾沫满天,和之前去的静思堂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姜无遗笑道:“怎么样?这里就是凉军最核心的决策机构,想不到吧,这里会乱成这个样子。当然……我也没想到。”
说完话,姜无遗的笑脸瞬间消失不见,冷酷地看向王渡,“解释一下,这里为什么会像个菜市场一样?”
王渡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人,这您可不能怨我啊。”
姜无遗冷声道:“不怨你难道怨我?”
这下王渡顿时不言语了,把脑袋一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姜无遗被他这样气笑了,“怎么?还真怨我?”
“不是怨您,但也确实有点关系。”
这下姜无遗倒是来了兴趣,“说清楚。”
“二位大人,您们知道他们现在在里面争论什么呢吗?就是在争下一步的军略部署。本来这次河鼓道会战,我们军策司已经提出了一个极其详细的战略方案来了,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想到了。”
“可结果您老人家在荆崎道一出手,直接就要让东境军回家了,我们之前的全部准备,全都成了废纸!不,废纸都不如,是笑话!”
姜无遗嗤笑一声,“就你们那点谋划,本来也跟废纸差不多。那他们撤军咱们也撤呗,这有什么可争的?”
王渡一拍大腿,“问题就在这,就在我们准备做撤军计划的时候,前线突然截了几张信,里面正是东境军的撤兵路线以及时间安排。”
姜无遗一挑眉毛,“我听明白了,你们既想安安稳稳地撤军,又想指着那几张信埋伏东境军,再狠赚一笔。但是有一点你们也拿不准,就是那几封信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一切好说,可如果是假的,那再去傻乎乎地跑去埋伏,就肯定会落入周士凯的圈套。我说的对吧?”
“哎呀,大人就是大人,真是什么都逃不出您的眼睛。您看看现在我们这乱七八糟的样子,自打您走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情况,一有这种大事,就缺个能一言而决的人,总是这么吵吵吵的,有时候我都想撂挑子不干,去静思堂跟那帮人一起打坐去算了。”
姜无遗怒道:“你王渡不就是现在军策司的掌舵人吗?你自己要是都没有定下来事的信心,那底下这帮人,当然只能是越来越乱!”
王渡也有点急了,声调拔高了不少,“大人,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这副司座不是我自己要当的啊,是大将军把您撤了之后,非逼着我当的。您说说,我有这个本事吗?我是那些年跟着您学了不少东西,可我到现在也没学出您的一成精髓啊!”
姜无遗想要开口,没想到王渡没给他机会。
“大人,您知道吗?我现在每月领的,还是七品的俸禄。不是人家不给我正五品的钱,是我没要!因为我太清楚了,领多少银子干多大事,我干不了这么大的事,我就不领那么多银子。以后真要是出了啥问题,我也有说的!”
这一下,姜无遗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他也没想到这王渡对自己这么狠,连俸禄都不拿全。
始终笑呵呵站在后面的楚河,也多看了王渡几眼,觉得这人确实是有点意思。
“对了,既然大人您已经来了,那您就帮我们看看,断定一下那几封信的真假。”
姜无遗赶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