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得了地契,便想去言恒那别院去看看,与工匠们商议建屋的事。
她与张见山二人行至半路,竟然遇到了言恒。苏怜将准备起新屋的事告诉言恒,言恒也跟着喜不自胜,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工匠们照着世家大宅的标准给张见山夫妻把新屋修得漂漂亮亮。
三人一同到别院的工地上,言恒找来工头,亲自交代他一定要将张家的新房子修好,让张家的新宅和他的别院同时竣工。
苏怜与言恒谈工钱,言恒本想免费帮她把房子修了,奈何张见山坚辞不就,苏怜只好照价计算。
三人在工地旁寻了一块空地摆开方桌,工头拿来一个算盘,苏怜来负责算报价。
言恒的外公家是扬州的商贾世家,他亲生的娘也是精于理财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算盘拨得如此行云流水。只见苏娘子的春葱玉指轻弹复挑,那算盘子像是活了过来,霹雳吧啦的活泼弹跳着,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工头在一旁垂手而立报着每样材料的价钱、用量、工费、工时,每一项都是话音刚落,苏娘子便算了出来。
张见山晌午刚允了让他家娘子掌家,后晌他娘子便给他露了一手。她那小手一碰到算盘,整个人神情都变了,气场变得无比强大。
她真的只是有几分天赋而已?张见山不由得再次起疑。
苏怜的帐算得清清楚楚,该给的一分不少,该摊薄的成本也半文不落。工头在一旁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道:“娘子这手算盘功夫,小可佩服之至!”
“何止佩服,简直是天下一绝啊!”言恒发自肺腑感慨。
苏怜心里高兴,浅浅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哪里值得言大东家如此盛赞。”
当下便议定,连工钱并建材共是三十二两银子,从存放在银号的十两黄金中支取。
苏怜惦记着交托给言恒办的那件事,便找了一个借口支开张见山。她还没出言询问,言恒便道:“娘子交代给文定的事,文定昨日已着人去办了。那赵炎确是住在细柳巷,昨日他刚取了本钱和利息,我的人与他说了那新门路,他立即找人禀报了娘子的姨娘。那赵姨娘也是个贪财之辈,听说有二十分利,又听闻许多太太都在此处放利钱,便欣然将钱都放了进来。”
鱼儿咬钩了。苏怜点了点头,道:“下个月,我亲去料理那赵炎,还要麻烦公子安排会面之处。”当下便把那会面的细节、地点的安排都一一交代给言恒。
隔了一会儿,张见山回来了。苏怜笑道:“见山哥哥,多亏言大东家替我们摊薄了建造新屋的成本,不然花上五十两银子那新屋也未必造得起来。今晚请大东家到咱们家用便饭吧,怜儿炒几个小菜,给见山哥哥和言大东家下酒。”
张见山笑道:“自然是好,只是又要辛苦怜儿了。”
“可以住新家了,辛苦一点怕什么?”苏怜喜不自胜,想着过了年便可搬进新家,再也不用在堂屋里做饭,还可以分开睡……
她倒是忘了这一层,到时有了多的房间,该如何分配?张见山会不会提出要与她圆房?
她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晚上,苏怜心情好,弄了几个拿手的好菜给张见山和言恒下酒。男人们要喝酒,苏怜嫌他们吵,便带着阿吉到隔壁王家去找二狗他娘说话。
这边厢,言恒对苏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直言羡慕张见山娶了一个贤妻。
张见山淡淡一笑,问:“言大东家可曾婚配?”
言恒一愣,悻悻然笑道:“已经婚配了。娘子嫌我做生意走南闯北太辛苦,留在京城不愿出来。”
张见山却听说,这言恒娶了太常寺少卿家的庶女,二人尚无子嗣。那女子在得知他袭爵无望还被扫地出门之后,一边占着他的宅子,躺在他的家产上肆意挥霍,一边却在四处另觅良缘。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你我相识也不是一两日了,见山你就不要老是大东家、大东家的叫了。我小字文定,以后就叫文定吧!”言恒道。
张见山淡淡一笑:“文定,你说羡慕我,我才羡慕文定兄你啊。”
“羡慕我?我不过是京城一个没落户的庶子。见山有所不知,庶子不如狗啊!”言恒说到心寒处,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文定这话倒像是在挖苦我。你若尚且如此,我等升斗小民算什么?蝼蚁不如?”张见山笑道,“娘子遇到难事,我也帮不上忙。还是言大东家有钱有势,哦,我是说那房子。”
言恒看着张见山,总觉得他此刻的笑容另有深意。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没有真的把这张见山当做普通山野村夫。一来,他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张见山。二来,能将如此厉害的苏娘子收服,这男子又哪里是等闲之辈。就冲他那日视黄金如粪土,只取一两纹银,他便知道此人不简单。
此时他忽然提起娘子有难找他言恒帮忙,指的真的是房子么?
言恒思量再三,放下酒杯道:“苏娘子确实遇到了一点难事,昨日她进城,曾托我办件事,还嘱咐我替她保密。这事文定肝脑涂地也要办好,只是……替她瞒着你,却是不能够。不然,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