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曜站在门外,背对着我们,隔了并不算近的距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方才说的话。
他那样的人,既然选择先行出门,是不屑偷听的,而即便是他听到了,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慕容清,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看着潋在马背上的身影,越行越远,一直舍不得收回自己的视线,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所拥有的,已经越来越少,少得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失去了。
直到潋的背影渐渐看不见了,南承曜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侧,伸手拥住我的肩:“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感到有些茫然,没有挣开他,却也仍旧怔怔看向潋远去的方向。
他松开我,做了个手势,一旁候着的车夫便将马车驶了过来。
他将手伸向我,我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的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他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该感激他了,自己的确是没有理由让他陪我在这里漫无边际的傻站下去。
南承曜也没多说什么,上车坐到了我的身旁。
这辆马车从外观上看毫不起眼,然而内里布置却是极为柔软舒适的,车夫挥动了马鞭,马车便在欲曙的天色中动了起来。
这辆马车上配备的马,和之前潋骑走的那匹一样,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多出色,然而自己此刻身在其中了才知道,这马匹纵然是比不得“盗骊轻骢”和“逐风”那样的绝世良驹,然而却无疑算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了,虽脚程如飞,却行得极稳,再加上马车内厚实软和的垫子,我并没有感到有多颠簸。
马车不一会就停了下来,南承曜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扶我,车帘掀开,却并不是三王府,安定城门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有些震动,转眸定定看他,他的脸印在明灭的天色中,如刀刻一般深竣。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伸臂将我抱下了马车。
安定门的守卫,本是面无表情的低垂眉眼,仿若泥雕一般立着,一副对周遭的一切不见不闻的架势,在见到他骤然出现之后,皆是微微一惊,然而也并未慌乱,只是默不做声的对他行了个礼。
我们一路登上城门,所遇守卫寥寥无几,却毫无例外的都是如城门口的守卫一样的状况。
我知道这是他安排好了的,能选在今晚在这里当差的必然不会是常人,也明白他带我来是想让我确认潋已经安然无恙的离开上京了,心底,不是一丝触动也没有的。
他带着我一直登上安定门的最高处,扶着我的肩将我的身子微微转向城门外侧。
我正不解,却忽然之间,在视线的尽头,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正朝着远方奔去。
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伸手握上城墙的棱角,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的,只是一个模糊的移动着的影子,可是,我知道那是潋。
那么,南承曜让马车一路飞驰带我来到这里,竟是为了可以让我多送潋一程吗?
我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慢慢幻化成小小的黑点,然后彻底的消失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
可是,我知道,南承曜一直站在我身后,陪我一起目送潋的离去,那或许,是他来日的大敌,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把潋放在眼里。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此刻的天色已经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这一次,南承曜倒是并没有催促我,他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我的肩上,然后静静的陪我站着,直到他的一个下属提着一个食篮来到我们面前。
“殿下,这个时候气温最低,城楼上风又那么大,这里一时之间也筹不出什么好东西,莫将只提了些白粥上来,请殿下和王妃将就着暖暖身子。”
那人我虽没见过,但听他与南承曜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半丝客套生分,只是白粥,他也敢拿来奉与南承曜,想来是当真为他着想,应该是他的心腹之人。
南承曜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白粥,又看了看在寒风当中略微瑟缩的我,淡淡开口:“也好。”
那人将我们请到供守军休息的房中,里面自然并没有旁人,他舀了一碗呈给南承曜,南承曜接过递到了我的面前:“先将就着暖暖身子,回府再让他们重新准备早膳。”
我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下,随他下安定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乘着马车一路回到王府,自然是没有了去安定门时行的那样快,为了避人耳目,走的是后门,刚掀开车帘,便看到秦安眉目焦灼的等在那里。
在我的记忆中,秦安一直都是平和沉稳的,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正微微的疑惑,然而下一刻,我的视线正巧触及了他看我的眼神,心,没来由的一沉。
“出什么事了?”南承曜扶我下了马车,沉声问道。
秦安踌躇了一下,就欲上前对他附耳轻言。
我心底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大,有些急促的开口道:“出了什么事,不用回避我,就在这里说!”
秦安看了一眼我略微焦急却坚持的神情,又去看南承曜,南承曜面无表情的站着,没有任何表示。
或许是知道终究瞒不过,秦安低低的开了口:“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