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
那日在楚家松涛堂中,自己出手打断楚端偷袭少卿之时,此人不就恰好站在崔沐阳跟前?后来也曾逢人提起,说正是经他一席耳语,方才惹得崔沐阳怒不可遏,不惜在众人面前大打出手。看来这二人恐怕往日里便已结过梁子,如今仇人相见,这才因此分外眼红。
是了!莫非是当初在南阳时……
楚夕若正思绪联翩,却被四下滚滚热浪搅得头昏脑胀,无奈掷剑在地,只顾朝外面疾行。周昶双目血红,跟在后面半步不辍,吐气开声剑锋连纵,霍霍寒光顿将二人笼络包裹。
少女矮下身躯,极力欲待躲避,奈何随体内毒性加深,动作难免愈发迟滞。虽说自己侥幸活下命来,可无意中反倒使少卿暴露在周昶左手掌风之下,眼看便要命不保夕。
楚夕若玉容惨淡,后悔也已不及。无奈横下一条心来,想要以身体替少卿挡下如此一击,可到头来却还是迟于半步。眼睁睁见周昶一掌拍落,径直打在少卿右边胸膛之上。
少卿高烧未退,病情本就危重,如今骤然又遭重创,则更不啻雪上加霜。唇角处一注鲜血汩汩渗出,脸颊惨白形同死尸,分明已是受得极重内伤。
“顾少卿,你若当真侥幸不死,可要……”
楚夕若身子剧颤,同样因周昶一掌险些晕厥。唇齿呢喃,原是想说教少卿记得自己曾几次三番救其性命,可话到口边又忽戛然而止。唯有颊间一抹淡淡晕色氤氲弥散,随时间变得愈发明显。
“我一定要带你逃将出去!”
楚夕若眸蕴异光,陡然竟不知自何处生出股莫大气力,双腿紧绷纵身一跃,转瞬便将周昶甩在身后足足十丈有余。但须继续向前便可冲出洞去,从此纮殥广阔,又是一方偌大天地。
“好一个痴情不悔的楚大小姐!”
周昶口中阴阳怪气,脚下亦未断了匆匆追赶。不多时便随之先后掠至洞外,俨然不杀二人誓不善罢甘休。
发觉久久难以摆脱周昶,不由令楚夕若心急如焚。频频催动内力奔行,却在懵然不知间使毒素自体内游走发散,转眼深入脏腑经脉。
她脚下沉沉,恍惚有如铅铸,好在雨霁过后阵阵泥土腥气,总算教其略微保有一丝神识。又带着少卿歪歪斜斜穿梭林壑之间,一袭裙裾早已被污泥沾染,远远望去不觉颇为狼狈。
本来她心中打算,是想依照来时方向,原路逃回城中。周昶手段固然毒辣,料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公然行凶。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待二人一路踉跄赶出山林,却见官道竟遭暴雨冲毁。放眼泥泞之中,一根足有数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横亘前路,非有倒拽九牛之力不能轻易撼动。
眼下二人左邻长林,右抵津流,当真可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是楚夕若性素坚韧,纵然明知生机渺茫,也断然不肯坐以待毙。
她十指微颤,颊间亦因中毒愈深,以至隐隐黑气缭绕。可察觉身后周昶杀气腾腾脚步渐近,终究使她别无选择,不及提起衣裙便涉险下水,用尽仅存气力,小心翼翼朝对岸摸索而去。
周昶赶到岸边骂不绝口,可偏偏自身不谙水性,眼前这条本不甚宽的河流,如今对其而论反倒成了天堑绝境,委实再难前行寸步。
他急不可耐,唯恐因此功亏一篑。忙朝四下张望,看是否有可供渡河之地。不多时果然被他在稍远处发现一处浅滩,当下迈开腿脚疾若驰鹜,狞笑之余更在眼底喷薄阴森,好似业已想好待会儿大功告成之后,究竟要以何种手段好生整治二人。
楚夕若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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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行,眼角余光瞥见周昶并未跟来,一时不禁大喜过望。又暗自提起一口气来,继续朝对岸徐徐泅渡。
如今天气虽尚温暖,然河水之中却已寒意悄生。起先一触或未察觉,一旦时候渐久,则着实教人难以承受。加之随她来到河中央处,水面自然明显见涨,念及少卿高烧未退,再浸河水势必徒增其害,楚夕若只得耸动两肩,将他高高托在背上。可如此一来却令自己浑身尽皆没入水下,遥遥望去倒似乃是少卿正独自在水面上漂泊晃荡,一路渐往彼岸而去。
须臾,楚夕若只觉通体麻木,四肢全都不听使唤。猝然间,一阵钻心剧痛又从脚踝处传遍周身,不由倒呛进数口冰冷河水。
正挣扎浮沉之际,她忽见对面岸上,影影绰绰似有一人身披蓑衣,兀自持竿垂钓。即便因相去尚远,一时难以认清容貌,但只遥遥一看其身姿笔挺,坐在水边岿然不动,便可知其必定身怀武功,实力不容小觑。
虽尚不知这钓者来历,可楚夕若如今既已走投无路,见状仍旧不失为暝瞑暮色里一缕破晓曙光,万顷惊涛中一株救命稻草,无论如果定要拼死抓住。登时强忍着脚踝处万剑攒刺似的剧痛,紧咬牙关艰难向前,待到继续移出约有十几二十丈后,足下总算蓦地触及平地,得以顺利渡过河来。
“求前辈大发慈悲,救我二人性命!”
少女才刚上岸,抬头便见周昶已绕道浅滩,此刻正如凶神恶煞般仗剑而来。忙将少卿负在背上,跌跌撞撞赶到钓者身边,双膝一软,直接向其跪倒下来。
渠料对于她这番苦苦哀求,那人却似充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