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奈何生来便拙于言辞,支支吾吾比划半晌,到头来反将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垂头丧气般坐在椅上。
“多谢白前辈的好意,夕若所行但求问心无愧,至于旁人的流言蜚语……那也从来不值一提。”
楚夕若一席话语甫自口出,心下反倒涌起莫名阵阵苦涩。暗道自己离家日久,如今似这等言不由衷之话,说来竟已愈发自然而然。
白大有大喜,连道出数声好极,命人将她好生送回客舍歇息,自己则留在殿中,一待便是足足小半个时辰。
月在云中,垂练梢头。待文鸢自浑浑噩噩中转醒,发觉自己已然躺在平日卧房之内。床前一人拄肘而寐,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却不是仇以宁是谁?
“师父……”
她挣扎着欲待起身,却因伤势匪轻,一张清秀面庞登时转作煞白,直痛的嘶嘶倒吸进数口凉气。
“你醒了。”
此刻仇以宁也已察觉身边异样,睁开惺忪睡眼,里面竟依稀闪过些许细腻柔光,可刹那间又消失无形,重变回往日一副寒眉冷面。
“这次你肆意妄为,如今可已知罪?”
“师父!弟子单是不懂!”文鸢眼眸一酸,满腔悲愤化作万点清泪,将头下枕帕微微濡湿一片,“明明是他们先杀了爹爹,难道我想报仇竟也有错么?”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如此举动自不算错,只是……”
人非木石,岂能无情?眼见她悲痛欲绝,仇以宁心中亦不禁隐隐为之一颤。左思右想再三,终于沉声续道:“有些事情……其实我也是事后才想通的。”
“你是否想过,此番恩师为何会如此大发雷霆?”
“我……”
文鸢如坠云里雾中,一汪泪水于眶中盈盈打转,“您的意思是……”
“你可知咱们青城山的掌教并非恩师,而是其实另有其人?”仇以宁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如今我这位璇烛师兄闭关未出,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可我却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些不同寻常之事。”
她口内一顿,若有所思道:“眼下正是本教多事之秋,恩师武功虽高,但毕竟已近耄耋之年,倘若一朝稍有不慎,反而因那姓楚的同各派剑拔弩张……那也实在绝非上策。”
“我明白了。”
文鸢惨然而笑,颊间两行泪痕犹在,心中如有万般不甘,“原来我不过是给旁人杀鸡儆猴的笑柄,纵然当真死了,那也全都无关紧要。”
“放肆!你既身为青城弟子,凡事自当以本教攸关为重!”
仇以宁声色俱厉,转眼又感同身受一般,将语气慢慢放缓下来,“我并非是要劝你放下父母大仇,只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凡事不妨从长计议。你如今修为尚浅,无论如何总该勤学刻苦,等到来日武功大成,再去向楚家一并讨还血债。”
“可那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文鸢泪如泉涌,虽知恩师此话诚然不假,但一想到还要教杀父仇人在这世上逍遥自在多年,便实不由得心如刀绞。个中煎熬之甚,端的较当前身上剧痛更加难耐万倍。
“仇师叔?您在屋里面么?”
仇以宁微一怔神,以手抚榻示意文鸢好生歇息,自己则徐徐起身,去将房门打开。
“子昀?你怎的来了?”
她眉头微皱,不免有些惊讶。子昀则气喘吁吁,脸颊之上两团薄晕绯红。
“方才我去问诠言堂中的师姐们,她们都说您老人家大抵是在此处!”
“你来究竟是为何事?”比起听他在此不知所云,仇以宁心下自然更加挂念文鸢伤势。子昀如梦初醒,忙从怀中摸索出个锦匣,将其双手呈在胸前。
“鲜于太师父说,教我务必把这物什尽快交给仇师叔您。至于其余的事情……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仇以宁表情微妙,自他手中接过锦匣。甫一打开,一股淡淡馨香登时溢涌满室。她身为青城耋宿,自然认得眼前这皓如羊脂之物正是本门至宝蟠螭散,于跌打外伤一类素来卓有奇效。如今鲜于承天既遣子昀送来此物,内中深意端的不言而喻。
她脸上动容,难得淡淡一笑,“请你回去多多拜上恩师,就说做弟子的实在无以为报。等鸢儿伤势渐好过后,我定会尽快携她前去离阳殿内,当面叩谢他老人家一番用心良苦。”
“仇师叔,那位姐姐的伤势……现在可还打紧么?”
子昀频频称是,可一想起白天之事,如今也还兀自心有余悸。踟蹰俄顷,终于小心翼翼开口相询。
“你心中若惦念不下,就随我进来看一看吧。”
见他目蕴关切,正暗中往屋内张望,仇以宁便在扭头回转之前,轻轻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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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话来。子昀大喜,忙不迭紧随其后,又怕外面风大,将两扇房门好生关上。
“是谁?”
发觉有人与仇以宁一同回来,文鸢脸上不觉微一泛红,虽想向里面躲闪,重伤之下终究力不从心。
不多时,二人来到榻前,待亲眼见到当前文鸢伤势,不由教子昀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仇以宁道:“恩师命子昀前来探望于你,还特意带了些专治外伤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