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仲简设的宴席,苏缄不愿去便道:“当初咱们沿江设障,谁知让侬智高得到了消息,没有从边渡邨原路撤走。他们从五龙湾拐了弯,绕过咱们北面的人马,去了三水。然后从三水渡口北上清远,就这么逃了。
侬军已打下来英州、韶州,下一步马上要打连州。战事都未完,去吃什么‘请功宴’?!蔡都监,这一仗咱们真胜了么?!”
虽然苏缄说的是实话,然而他这么说出来,听进蔡保恭耳朵里,总感觉像是在埋怨似的:抱怨蔡保恭没有听从上面的安排,守在清远。却跑到江边夺他的功劳,这才让侬智高钻了空子,率领大部人马逃了!当着蔡保恭的面儿,苏缄就这么唠唠叨叨的,将来这厮看见了杨畋,口里还不知说什么呢!
因觉出来苏缄话里面有刺儿,蔡保恭便道:“苏知州,你这个说法就不对了!按照当时的情况看,就守在清远又能怎地?侬智高手上有七八万大军,我手里的人马只有八千。清远的城池又不坚固,他若硬攻也拦不住!曹修的人马,当时倒是在北面呐,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没拦住?!
再说了,杨畋那边的人马,都是些坐着轿子的老爷,走起路来比龟爬还慢,迟迟不到,留下那么大一个空隙!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侬智高从北面走吧!侬智高逃了,这件事儿真不怪我一个!”
蔡保恭这话儿强词夺理,本来苏缄要反驳呢。后来又一想:蒋偕和仲简那两个,这些天因为一些矛盾,已闹到不可开交了。倘若跟蔡保恭再争执起来,那么宋军内部的矛盾,也太多了,对战事完全没有好处。有什么意见等打完了再说,绝对不能再起内讧!为避免争吵,苏缄干脆就闭了嘴,不吭声了。
蔡保恭见苏缄不吱声,还以为自己才刚的那番话,真的把苏缄给说动了。保恭立刻又高兴起来,继续拉着苏缄道:“知州莫愁!眼下咱们已合兵到一处,把侬智高逼到墙角里了!那帮蛮子远离了巢穴,已经孤立无援了。北上围歼了侬智高,不是手到擒来么?今夜先痛快吃一夜,明早就开拔。就按你说的,北上擒住了侬智高,咱们一块儿吃庆功酒!”
被蔡保恭死拉硬拽的,苏缄实在是推托不掉,也只好跟着他一块儿走了。在路上的时候,蔡保恭与苏缄耳语道:“我知道这次失了英州,苏老弟心里面不痛快!你放心,我那车子上装着的,可是有火器!等打起来了,你只管跟在我后面,功劳不就是白捡么?!”
一行人来到州衙门口的时候,正撞见蒋偕刚刚办完事出去。蒋偕看见了苏缄道:“苏宣甫,你不是事情未完么?怎么今夜也有空过来了?”苏缄便道:“蔡都监硬邀,还推托不掉了!齐贤兄今夜就走么?都准备好了?”
蒋偕回道:“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一会儿就走了!”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那一头蔡保恭开口道:“蒋都监,这好不容易,咱们才能见一面,你这么着急出发呐?一块儿吃一杯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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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个话儿,苏缄也拉着蒋偕的手道:“若不是十分紧急的军情,齐贤兄吃一杯再去吧!咱们好几年不见面,我也有些话与你说。”
蒋偕便就笑了道:“军情紧急,这酒苏知州你替我留着,等仗打完了再吃吧!那个时候咱们吃的,就是真正的‘庆功宴’了,现在时间还有点儿早!”
眼看时间已不早了,今夜的宾客已到齐了,州衙内到处都忙成了一团。仲知州以及一群文官,全都去宴席上张罗了。宴席上已经觥筹交错,宾客在一块儿吃起酒来,戏也已经开演了。这个时候,刘通判却带着几个心腹,提几个食盒,直接朝牢狱这边来了。
今夜在牢里面当值的,是一个姓张的节级。因听见刘通判突然过来,张节级立刻赶过来道个喏,又接着道:“今晚上知州相公那边设宴,那么多人都过去了,恁的热闹,怎么通判没过去陪着?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那边刘通判进来后,先往四周看了看。似乎牢里面气味不好,刘通判用手在脸前挥了几下,赶了赶气味,口里面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过来要问一个人。这两天你们又用刑了?这么重的腥味!”
张节级道:“通判你看,有一些死猫嘴硬不招,俺们得让他见见血,他才能知道点厉害。不然的话,那厮们还以为自己是过来住店的!通判您今天过来找谁?”说话的工夫,有牢子给刘通判上了杯茶,又搬过把干净的椅子来,请他坐了。
刘通判坐下来说话道:“我问问你:前几天朱巡检捉来的那些蛮子,里头有一个叫侬安的,现在咋样?还在这么?”
张节级转过身把手往牢里一指,口里面道:“通判原来是问他啊!左手第二间睡着的那个,不就是么?通判放心,那个蛮厮还活着呢!我就说今夜那么大的宴席,通判都没去,原来是为了这个蛮子!”
张节级白白用手指了,那个蛮子面朝里躺着,在外面只能看见他脊梁。见此张节级骂了一声,又转头叫一个牢子道:“小王你去,把那个姓侬的蛮子踢两脚,别叫他睡了,有贵客过来看他了!”
大老远的,刘通判看了侬安一眼,那是个左右江附近蛮人的长相。虽然已经被捉了,被折磨的不轻,看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