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们正在打夺间,正巧被李蛟撞破了,李蛟见了那茄袋,因他认得,遂大骂道:“又是这一帮鸟泼皮,竟敢偷到俺兄弟头上!”众泼皮见了李蛟,亦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便要厮打。
门首撒暂的见了叫道:“使不得!这个是延州来的提辖军官,你们怎敢与他动手!”王五骂道:“什么提辖!这鸟厮像是南薰门外面赶猪的,也敢往太岁头上纳败缺!”
李蛟当时听了这话,不由大怒,口内骂道:“便赶你到杀猪巷!”照王五面上就是一拳,那厮登时横飞出去,正砸在桌椅上,顿时桌椅破损肴馔飞溅,酒流遍地,王五倒在地上声唤。众人见了,发一声喊,遂打将起来。
隔壁李蛟的四个伴当,还都在吃酒。一听见旁边厮打起来,李蛟被众泼皮围攻了,这四个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冲过来相帮,登时闹得一锅粥乱。酒肆里众人劝解不得,只好奔出来找人相帮。
街上差人听见厮打,急赶来看视。楼里面围看的人不少,把道路堵的满满的。胡梯口有几个端缸子卖辣菜的小猴子,正傻站着看景,叫差人一推一跤,都撵走了,众人直接往楼上赶来。
众泼皮一听见官差到了,慌忙捣破了鼻孔,抹一脸血,躺在地上佯装半死,口里面大声叫唤起来。一个便道:“我这个鸟脚被打折了,已走不动了!”另一个则道:“我身上痛得了不得,肋骨肯定被打折了!”
还有人把手往旁边乱摸,口内叫道:“谁把蜡烛给踢翻了?怎么看不见灯亮了?我的爷爷,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没等到差官们问话呢,众泼皮抢着哀告道:“那帮鸟厮无故行凶,节级哥哥替俺们做主!牌头可怜见则个!”
众差人便道:“又是这厮们做出来,你们休吵!这可不是平常的时候,抓起来关一宿事就了了!如今赶上了乾元节,没事上官们还要找茬,老爷们两天没睡觉!你们这帮杀不死的泼皮,偏偏赶在这时候惹祸!都给我起来,一块去开封府走一趟!”
这时候展英正在家中,忽然有好几个邻舍跑来,一叠声向他报信道:“都管,事不好了!你家来的那几个客人,在朱家酒肆打起来了,已经被差人捉起来了,赶紧去看!”展英突然听见了这话儿,立刻把手上的事情停下,带几个人,撒腿往朱家酒肆就奔来。
到了的时候,楼上、楼下全都看了,只看见一些毁损的器具,众人在收拾,李蛟一伙人却不见影子。展英急忙找了个闲人,询问他道:“小人请问一下哥哥,不知道才刚在这厮打的几个客人,都去了哪了?怎么没影?”
那人看了看展英道:“那几个是你家的亲眷么?怎么你们不看好了?惹出祸来,倒累俺们!”展英急忙赔不是,口里面道:“的确是小人的疏忽了,这便赔罪!损失的东西,算好了俺们就过来赔!”
那人又道:“单损失东西也罢了,客人给俺们也吓跑了!这怎么算?”当下抱怨了一通后,那人便指点展英道:“人都走了,你去开封府看看吧!”
开封府这边,本来府尹钱明逸已经歇了,突然又有了新案子,明逸也只好爬起来,开始升堂。问时,却是观音院那边,一干泼皮口角起来,因此厮打。本来是小事儿,用不着惊动府尹相公。只是其中牵扯到延州的一个军官,据说还是个有功之臣,因此底下人才做难。
事情简单,三言两句,明逸把案子就问完了。明白了之后,钱明逸便叫把泼皮给枷了,棚扒起来,各打二十板子。打不两下,众泼皮叠声叫唤道:“相公饶命!小人们吃那黑大汉打的厉害,再若继续打来时,便要放命!”“打坏了我,得让那黑汉出钱来救!”
话尚未说完,已经有几个口吐白沫,伸腿瞪眼,似乎真的快不行了。众人看时,端得可怜:都只看见贼吃肉,哪个晓得贼挨打。
有清醒的泼皮捱着那痛,叠声嚎告道:“了不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官匪勾结欺压良民,是甚么道理?!”又有人道:“‘下民易虐,上苍难欺’!怎么我们让他打了,捉进来挨打的又是我们?你们恁没有分晓!官家可怜见则个!”衙外众人指指点点,都围住看。
有人忍不住分说道:“那黑汉虽然有理在先,到底是他先动的手儿,还把泼皮们打的不轻,怎么这样就算了?这府尹办事不公道,他也得挨打!”还有人道:“听说那黑汉是延州的军官,钱府尹因此不敢动手。只是他今日打了泼皮,上面人不管。明日他再打了良民,我恐怕上面也不敢管!”
一时间众人吵吵嚷嚷的,全都对钱明逸看不惯。处在这样的压力下,对李蛟完全不处罚,恐怕也不行。这时候展英磕头告道:“启禀相公,这个李提辖是家主的朋友,他打泼皮,是因为看见了他们偷盗我家主人财物,所以不平才厮打,还望相公罚银了事!”
明逸指着展英道:“你上来说话,你的主人是哪个?这伙人厮打,不是吃了酒闹事么?怎么还又牵扯到盗窃?李提辖你也把经过说说!”展英便道:“小人的家主,是龙卫左厢的指挥使展昭。李提辖从延州到东京公干,就住在家主的家里。”
那头李蛟也说话道:“洒家今夜约了伴当,在酒肆里吃酒。因听见旁边阁子里大呼小叫,过去看时,见这贼撮鸟们偷了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