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
一个道:“含鸟猢狲!野猫认豹子做干爷,抱了条粗腿!俺们西军,怎的出了这么个腌臜!”另一个道:“什么干爷?夏竦那是他亲爷!丁谓是他亲外公!”正嚷嚷时,玉堂便骂:“瞅他做甚么?!好酒好肉塞不住口?平日看得还不够,你倒和他‘们’起来!”
有人替玉堂分析道:“自从咱们遇见了他,就没个好儿,从名字上把九哥就克制住了!你是‘冰’,人家是‘火’,一碰上自己就先化了!”为这事上,玉堂明天就想改字,也不叫什么“塑冰”了,干脆直接就改做“射日”。
这话儿好几个听了都摇头:若是玉堂姓别的,叫什么“张神弓”、“李射日”倒也罢了,偏他姓白,再大的功劳也是个白干,全没鸟用!更可况这种造反的名字,若叫出来,上面姓赵的第一个不干,都不能用。
除了这帮说话的外,白路亦与人口角起来,只听他骂道:“教你不要咬我鸟。贼撮鸟只敢拖洒家的饷,库里面放着许多钱,只管往蕃人贼秃处只顾送,好叫他来打俺们!再要捧屁呵脬时,大脖子拳打出去!”
一时间乱乱纷纷的,一似青蛙闹塘一般,哪里禁得住。众文官都道:“这班赤佬黥卒,太过无礼!如何与他们一块儿坐地?实在有辱斯文。”亦有人骂:“若整日与这班吵闹厮们在一处,毋宁早点死!”
说起来这班厮们也着实难弄:有仗打时,有人便在官家跟前替他们不平,说什么大军因为多年征战,男子活不过三旬。西北边塞,寡妇盈门、孤幼盈傍的景象,比比皆是,看着可怜;等到使钱罢战了,他们不感激便罢,反而怪你性懦无能,只会使钱求平安,对上官十分瞧不起,不配去指挥他们了。
管得严了,那边厢哭天抢地价抱怨,说什么本朝“重文轻武”了,把军卒看的如同草芥;管得松了,这厮们翻盘倒瓮价闹腾,忒没有分寸,越发不知道他是谁。
等到这一次筵席后,上面已经有令下来,诸人各有升赏。升展昭为指挥使,兼领殿前三班行首。袁虎为仁勇校尉,调去登州,石晃为仁勇校尉,调去青州。崔起为仁勇校尉,调去府州,白路为仁勇校尉,调去饶州。苗翻为仁勇校尉,调去沧州。
韩煦为昭武校尉,领麟州兵马押监。白玉堂为昭武副尉、带班殿侍。李蛟仍旧回青涧城听用。每人各赐银三百,十匹落花流水锦,麝香两瓶,贡茶五斤,御酒十坛。
这几日天气渐渐暖了,军中又开始准备比武。乾元佳节眼瞅就到,东京城街头甚是热闹。事终于完了,韩煦率众人拜谢包拯毕,便又去拜望韩枢密,至晚在会仙楼宴请众人。
路上行时,众人全都骑了马,见展昭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韩煦急忙下了马说话。玉堂那厮,看不惯内心里明明气得不得了,在外面偏偏要笑着装作大度的模样,立刻把脸儿转到一边,口里骂一句“虚伪巧诈”。韩煦说了几句后,便邀请展昭一块儿去。
展昭见韩煦后面的几个人都神色不乐,遂就笑道:“我营里有事,等改日再聚吧,诸位自去。”韩煦又问:“你这两天可有空闲?回头咱们找时间再聚聚。”展昭便道:“明远远来不容易,本应该相陪,谁知道这两天事情太多,抽不出身来,你等我三日以后去拜望吧!”
韩煦笑道:“朝廷差遣,职责所在,如何为我耽误正事!我眼下有几块碑要刻,等你闲了,可来相帮。连李大哥他们一块都去,我三日后着人去请你。”展昭应了。说完众人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