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杨互说了一篇话,把姑娘哄得妥帖了。杨氏便道:“平常的时候,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反倒上门来找我了?”
杨互急忙分辩道:“小侄平日公务在身,抽不出身来伏侍姑娘,这不一闲就过来了!姑父和哥哥今天不忙?”杨氏遂道:“你姑父和哥哥哪有过闲时?还是得你常过来走走,没事儿咱们说说话。”
眼瞅无人,杨互凑过来小声道:“小侄才刚在街上,打听得一件天大的祸事,得告诉姑娘。”杨氏心下狐疑,口内便道:“是甚么事你要告诉我?”杨互便道:“我听说姑父现如今与龙卫副指挥秦云之母贾氏打的火热,姑父为了讨好贾氏,将她两个儿子百般提携。”
那杨氏听了骂他道:“你去哪里听的混话,也跑到这里来放屁!那妇人如今多大年纪,倒能叫相公迷上她!”杨互便道:“如今外面哪个不知?那妇人如今未过四旬,仍旧风华未减。我听人说,姑父早就与她有意,只恨当初无缘分。那妇人年前成了寡妇,姑父把当年的那个心,立刻又回到她身上了。”杨氏便道:“你休混说,这事你如何知道的?”
杨互便道:“姑父昔日有一首《鹧鸪天》,单言二人之意:‘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却理衣。无缘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忍离。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杨氏沉吟了便道:“却不是有人托名杜撰么?”杨互便道:“依小侄看,五分是真。那欧阳修是个年轻时惯做艳词的人,外面都传他与甥女有染,更何况我姑父风流不次于他。姑娘不知道:如今外面有一个话本,传得沸沸扬扬的,说的就是这件事。若没个影子,那些人怎么敢乱传呢?”
杨氏听了,将信将疑。杨互临走再三叮嘱道:“姑娘知道了这事便罢,千万莫叫姑父知道此事是小侄所说。”
杨氏在家里琢磨了一通,开始心里面不信道:“若说夏竦被小狐媚子给迷住了,我多少还能信一信,这件事情太离奇,必然是假的!”然而转念又想道:“哪个猫儿不沾腥?姓夏的吃腻了珍馐美馔,或许改口味勾搭个寡妇,也未可知。他那些歪事儿可没少做过,还真得好好查一查!”
这个时候,恰好杨夫人之弟杨倡过来看姐姐,姐弟俩说了一会儿闲话,杨夫人遂向他打听道:“我听人说,近日来你姐夫跟一个寡妇来往密切,这事儿准么?”
这个话儿不提便罢,一提起来,杨倡立刻说姐姐道:“你跟他过了半辈子,夏竦是个什么人,你没个数?反过来问我来!别说勾搭一个寡妇,就是他明天去抢了别人的老婆,也不用觉得太离奇!”
这话儿杨氏不爱听,反驳他道:“再怎么那也是你的姐夫,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提起来他的名儿,你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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倡立刻驳斥道:“他真的好,你用问这个?还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没有底儿么!”
说着杨倡还提起来旧事:“当初两家结亲的时候,你婆婆看上了别人家女儿,根本不愿意你进门,咱妈那时也不同意。是你让猪油蒙了心,非得嫁给这一个。咱爹是个开明的人,他发话说:‘女孩儿愿意就随他吧’。跟了他了,我也没见你能蹿到天上,人家还跟你两条心。
那一年我做买卖赔了,姓夏的帮了什么忙了?若不是吕相公肯出手相救,差点就倾家荡产了。那时候夏竦怎么说?他说吕夷简是他的政敌,让我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能交往得太近了——你听听这话,要是他夏枢密政敌多了,我就该在东京城坐地等死!说白了就因为一件事:夏竦早已经厌弃你了。
我们这些人倒也罢了,争到了最后,你自己得了什么好了?那一个花天酒地不说,婆婆也骂你不孝顺。膝下虽然有几个儿子,那又不是你亲生的。我要是你,早就好准备后路了!”
夫人把这件事说与兄弟,就是想让他排解排解,顺便帮忙探听个消息。谁知这杨倡来了脾气,反倒把自家的姐姐数落了一通。杨夫人听了不高兴,及早儿打发他走了。
至晚,夏竦的长子夏安期回到家中,来看母亲。杨氏口内问他道:“我听说你父亲近日将镇戎军中秦云、秦凤兄弟二人,调京里来,予以重用,可有这事?”安期奇怪了问道:“母亲向来对这些不关心,怎地也过问起军中之事?”杨氏便道:“你只说有是没有。”
安期便道:“果有这事。前日在校场演武时,秦云、秦凤这两个人,端的好武艺!又通战事。父亲见了,都连连夸奖。如今贼寇甚是猖獗。为讨贼上,父亲有意提拔他两个。”杨氏问道:“不知二人父母在否,家中有甚人口?”
安期便道:“母亲不知道他家么?前任的马帅秦君璧,就是兄弟二人的亲父,当初马帅去世时,爹爹还亲自去探望过。他们家里面,如今仍有母亲在堂。”杨氏听了,侄儿杨互那个话儿,心里面便有五分信了。
杨夫人心里面琢磨说,夏竦与母亲关系不错,他的事情,夏母身边那几个婢女,或许能知道一些风声。只是杨夫人不好去问,便安排了一个姓李的奶子,过去婆母那边打听。
这奶子年轻的时候是府里的丫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