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如裴善,心里多是能折磨得人崩溃的下作手段。也正因此,他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的话,尤为相信。
望着沈轻灵挣扎着爬向食物,听着沈轻灵求饶。
裴善的眉眼间都充斥着愉悦。
“说吧,时间。”他一脚踢开了沈轻灵面前的食盒,又蹲下身去,钳着沈轻灵的下颌,说:“你说了,今日尚且能吃个饱。不要以为你手握秘密,就能与我谈条件,在我的地盘上,还没有人能与我平起平坐。”
沈轻灵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沾染着尘土的菜肴,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巳时,是巳时。”
哐!
食盒被彻底踢翻。
得到答案的裴善兜袖起身,冷漠地俯视着如刍狗般的女人,说:“很好,既然你坦白了,那我便信守诺言,留你一命,至于放不放你,且带那日巳时之后再说吧。”
他拂袖转身离开,靴子踩在饭菜之上,眼含杀意。
偏殿的大门很快就被关上了,听声音,外面应该是又被调来了几个护卫,誓要将偏殿围个滴水不漏的样子。
一直装晕的薛玉在裴善走后,立刻冲过去揽住了沈轻灵。
“可惜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喜怒无常。”沈轻灵遗憾地望了眼地上已经不能入口的饭菜,手脚咔咔作响,逐渐复原,“但我也是真的饿了。”
“我来。”薛玉扶稳了沈轻灵,扭头便将地上的饭菜拨拢到手中,一口一口地咀嚼着。
裴善既然命人送了饭菜过来,那他们就必须要吃掉,一粒不剩。否则裴善待会儿掉头回来,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
“阿玉辛苦了。”沈轻灵也不与他争抢什么,懒懒地靠在一旁,敛眸道:“今日他予我种种,来日我必定奉还。”
缙云之所以能一直被天日教攥在手里,朝廷水泼不进,最大的根源在于他们握住了缙云县百姓。只有让这群受尽压迫的百姓们醒悟,才有可能将缙云从天日教手里救出。
“二娘子的办法很好。”薛玉就先前的话茬子,继续往下说:“破了缙云百姓中的迷障,朝廷的人进来,才不会被围追堵截。”
沈轻灵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恩了声,问道:“像缙云这样的县还有几个?你能查到处州,定然不是乱来的。”
不少饭菜倒只是表面脏污,薛玉捡了里面能吃的,干净的,小心翼翼地捧到沈轻灵面前,嘴里则在回答:“十二个,天日教与契丹有联系,也是寿王爷比较看重的关键,需要尽早剿清。”
“缙云是最严重的那个?”沈轻灵懒得动手,偏头就着薛玉的手去吃馒头芯。
“算是吧,缙云县令三年换了六个,死伤皆有,已然是朝廷的心头大患。”薛玉小心地喂了一个又一个,心里对裴善那狗东西的杀心暴涨。
天日教这么做,是半点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却叫沈轻灵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果天日教与契丹合谋,那他们应该是韬光养晦,暗中行事才对,又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还是说——
“天日教兵强马壮?”沈轻灵不解地分析道:“可就我在分舵里看到的来说,远远称不上兵强马壮,是他们故意以弱示人,好迷惑朝廷吗?”
薛玉冲沈轻灵点了点头,说:“他们的实力要远比我们眼睛能看到的更雄厚,而且,天日教早有反意,所以才根本不惮于公开反对朝廷,只是朝廷这几年一直紧着北面的战事,无暇他顾。”
明面上顾不了,暗地里还是要查的。
这也是薛玉为什么能如此快速地查到处州的原因,几年里,大理寺与众州县的官员们一刻也不曾懈怠,为的就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将天日教一锅端掉。
“我没想到二娘子会来到缙云,所以失了分寸。”说着说着,薛玉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倘若他能更理智些,现在也不用让沈轻灵遭受折磨。
“你以为我受了什么苦?”沈轻灵云淡风轻地挑眉望他直笑,“顶多是被侮辱,饿了几天肚子,算不上什么苦。”
沈轻灵越是这样,薛玉就越是心疼。
之后的三天里,裴善一次也没有来过,饭菜自然也是不送的。
偏殿门口的守卫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之后来的,能明显看出要比先前的厉害不少,想来是生祭已经准备妥当,能空出人手来了。
沈轻灵看出裴善想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把藏在靴子底的两块银锞子摸出来,贿赂门口的守卫,换回来五个馒头。
本来沈轻灵还想从守卫嘴里套些话,无奈护卫们像是被警告了一样,除了收钱给馒头以外,一言不发。
两人五个馒头,混个四天,倒也不成问题,只是苦了些。
偏殿里除了没有水和饭菜,其他的一应俱全,正好省了沈轻灵再去腆着脸求护卫。
当然,这日子也没持续多久。
一转眼,沈轻灵口中的天狗食日这天就到了。
偏殿门口的护卫从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就换成了持刀的神使,期间裴善也来了一趟。
看沈轻灵伤好了许多,又看薛玉那副潦倒模样,裴善便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贿赂了守卫,讨了几口吃食。
不过,好事将近的裴善难得没有发火,只是重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