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你了。”裴善没有先前那样易怒狂躁,温文尔雅的模样很容易给人错觉,“你若说的不假,那么待会儿我就会给你们二人松绑。”
沈轻灵有些想笑。
裴善的把戏正是她之前用在那两个神使身上的,这当中唯一的疏漏就是,她信任薛玉,知道薛玉不会开口说任何的事。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沈轻灵说道:“我现在只告诉你,时间是四天之后,你要想知道更多的,得先给我请大夫,让我养伤。”
闻言,裴善目光陡然不善,抬脚便蹬在沈轻灵的心口,怒喝:“你若敢暗中捣鬼,我会立马杀了你。”
看到这儿,沈轻灵算是明白了。
这个裴善喜怒无常,脾气相当暴躁,一个不顺心就会动手。恰如燕吾所说,裴善聪明奸诈,但恐怕他的这个脾性,才是真正叫人棘手的一点。
“裴舵主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把握住这个机会。”沈轻灵龇牙咧嘴地抽抽了几下,梗着脖子说:“我听闻,裴舵主在缙云已经窝了三年,这种小地方岂能让裴舵主大展宏图?还是说,裴舵主真的愿意为他人做嫁衣,放着大好良机不动?”
最终,裴善还是没有把沈轻灵如何,因为正如沈轻灵所猜的那样,他没能从朝廷天使的嘴里挖出任何有关天狗食日的事,左思右想下,便只能押宝在沈轻灵身上。
可沈轻灵也没落着好。
裴善给沈轻灵惯了软骨散之后,又打断了沈轻灵的手脚,将她和那个天使一并关在了偏殿里。以他的话说,这四日里天日教还需要筹备生祭,天狗食日的事不着急,沈轻灵有的是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该如何交代。
被关在偏殿内,沈轻灵望着自己眼跟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气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消了。
“二娘子不气我就好。”薛玉像是猜到了沈轻灵的想法,边说边走到榻边,眼神格外心疼地看着沈轻灵,“我一路紧赶慢赶,就是怕误了时辰,好在二娘子没事。”
没事指的是性命无虞。
沈轻灵的手脚被打断是薛玉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心里这叫个疼,怜惜溢于言表。
“我以为我把纪风尧一家送出去,你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救我,再不济也该是余康带着人来救我。”沈轻灵无奈地说道:“谁成想,你居然一个人进来了,这不和我一样了?”
目前唯一的幸运大概是,沈轻灵身上的伤并不重,或多或少都是她故意伪装出来的,手脚被打折也是她主动错位筋骨,给了裴善一个假象。
“我一刻也等不了。”薛玉认真地望着沈轻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当我看到那个带血的玉佩拓印时,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要一想到二娘子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便容不得自己耽搁。”
关心则乱是一回事,在来之前,薛玉还是有好好安排属下的。
沈轻灵偏头沉思了一会儿,拧着眉头问:“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当这个问题出口,沈轻灵很快就结合从前,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鸳鸯双煞有可能是被天日教所指使,那么从前薛玉捉拿鸳鸯双煞,是不是为了顺藤摸瓜地查到天日教头上?
而今鸳鸯双煞虽然不是薛玉抓回来的,可他最终的目的却仍然紧要。
这么一来,薛玉会出现在处州附近也就不足为奇了。正是因为鸳鸯双煞与缙云有关系,也是因为鸳鸯双煞与天日教有关系,所以他才会去查鸳鸯双煞,才会来到处州一探究竟。
见沈轻灵脸上浮现了然,薛玉越就不再往下解释,而是从里衣里摸出两枚黑色的药丸,自己一粒,给沈轻灵一粒。
“他们以为我不会武功,所以对我并没有如何仔细地检查。”薛玉吞下那药后,运气吐纳了几息,“我想的是,只要进来看到二娘子,我与二娘子就定能找到脱困的法子。至于之后要如何,自有大部队处理。”
偏殿外有人看守,所以薛玉和沈轻灵说话的声音都压得极低,两人靠得也有些近。
沈轻灵斜瞥着薛玉,说:“原是我不请自来,坏了阿玉的计划,该我向阿玉道歉的。可想来阿玉也舍不得我道歉,我也就懒得客套了。”
不待薛玉开口,沈轻灵活动着手脚,依着记忆中的法子将筋骨还原,又说道:“裴善不是什么信守诺言的人,这几天他必然会反复过来拷打你我。所以眼下我的确是有一个计划,阿玉来了,倒是让我这计划更周全了些。”
主要是,薛玉的出现让裴善对沈轻灵编的鬼话深信不疑。
他们二人在偏殿里窸窸窣窣地说着,外头的守卫浑然不知,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看守太过无聊,而接连打起了瞌睡。
等裴善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人站在门口呼呼大睡。
啪!
裴善冷着脸走过去,扬手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怒道:“让你们看着人,你们就是这么看的?要是人跑了,我今日便将你们下了虿盆!”
两个守卫吓得屁滚尿流,登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瞧着这种废物就来气的裴善抬脚踢翻他们,抬手推开了偏殿的大门。进偏殿之后,裴善看到沈轻灵歪在榻上,又看到薛玉委顿倒在一旁,心里的火气才算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