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无话,依然警惕着周边,显然她也不确定是否彻底甩掉了敌人,她俩紧张地驶离这个地方,一刻钟后,车子来到了一幢洋房前。
皮二带着她蹑足进院,避开出出进进的仆佣,往后院隐去。
“这是你家么?”月儿低声问。
“废话多!”皮二说。
月儿语塞,二人做贼似的的沿着树影蹑足前行,月儿忍不住又道:“不是你家么?”
“别问了,你不就是想不明白为啥不能直接带你登堂入室么?追你的人来历不明,我怕仆佣们见了走漏风声,给他们找过来。”
月儿想皮二果然粗中有细!
她是爬窗进入皮二香闺的,这一幕似曾相识,皮二当初逃离上海时,也是爬窗进入她的香闺的,但不同的是,在她的卧房她俩打了好几天架,而在皮二卧房,两个人为四爷的牺牲悲痛不已,抱在一起痛哭。
其实今天皮二也是去坐船的,上海战事一直牵动着她的心,四爷他们进行的那件事情会不会被日本人盯上?四爷此时会不会有危险?
她这些天除了听说四爷丢了官职外,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着急,就背着父母打算回上海。
上海的人都往外面跑,她竟想要往回跑,不能不说是痴情至极,不料好巧不巧竟在码头遇见月儿。
而月儿给她带来的,却是四爷牺牲的消息。
“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就该让那些人把臭姨太太打成筛子!”
一面抱在一起哭、一边嘴上咒骂着。
待皮二在夜深后平静下来,月儿讲述了秘本的事情以及她此时的使命,她需要尽快赶往孟买。
皮二呆呆怔怔,如丧考妣,不知听进去多少。第二天她穿着一身黑衣,送月儿登上了另一艘邮轮,她自己则登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她放不下四爷,她要去给他收尸,哪怕能找到的只有骨灰,她也要一点点收起来。
·
月儿再次启航了,经过新加坡港口时,轮船要在这里停泊两夜,乘客们纷纷下船,在码头上买一些当地食物水果,以便在漫长的旅途中调剂胃口。
月儿没敢下去,因为她记得三少爷的商业主体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一带,救国社当初的逃亡目的地便是这里。
而后又是数日的海上漂泊,她日夜漂浮在大海之上,体味着如雷般鸣响的潮音,胸部疼痛非常,奶娘的避子药终是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自从洋大夫诊断她患了乳腺增生后,痛觉一日比一日明显,最近压力大,疼得更为厉害。
躺在船舱里,忍受着疼痛,她不由想起洋大夫的话,说这个病难缠,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根治,但生育后若母乳喂养孩子,却能有很大的改善。
据说这是很多大夫的共识,在民间也被广泛采用。
但月儿上哪儿去生孩子?又怎么能生孩子?自己东躲xz,谈何养育孩子?
但是……当初如果和四爷生一个孩子,一定好聪明吧、好漂亮吧……
她想着想着就忘了乳腺增生的事,想起了四爷的疼爱,靠着这种想象,她不那么疼了……
不觉又是数日过去,终于望到了陆地,前方就是她换乘的港口,顺利的话,她可以乘第二天早上出港的轮船。
码头渐行渐近,站在甲板上已经可以看到人头攒动、喧闹繁忙的景象,海关人员迅速到达闸口;搬运工人进入码头准备卸货装货;接站的人挥着手;出行的人们也从座椅上起身到闸口检票排队。远处是作坊、商号、粮行、茶馆、当铺、钱庄……。
轮船在距码头很远时就发出靠港的信号,“呜——”,汽笛音深沉有力,船体卷起高高的浪花,乘客们熙熙攘攘,均已收拾好行李涌在甲板上。
月儿一边被人群拥挤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那里装着皮二临走时赠与的几块大洋和刚刚兑换的新钱币,轮船上人杂,丢了却是不好。
她行李不多,一只小包袱一把伞,以及一只猫,行来动去倒也方便。
乘客陆续通过闸口,有的人已经跟前来接码头的亲人抱在一起。
月儿径直去找售票处,在排队的长龙里站定后回头,只见海关处还有一些老弱乘客正在出港,有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等老夫妇走出海关,也向售票处走来时,月儿终于看清了,竟是师兄的父母澹台夫妇。
月儿连忙迎了上去。
两年前师兄刚失踪那阵子,她专程去南京找过一次,当时澹台家人去楼空,跟旁人打听只说搬家了,不知搬到了哪里。今日相遇实在堪称离奇。
“伯父,伯母,是你们吗?”
老夫妇定睛一看,万分欣喜。
“啊哟,林小姐?是林小姐!这样巧。”
“伯父伯母,你们好吧?”
“好,我们都好,你父母也康健吧,唉,令尊对你师兄期望很高,可惜你师兄没福气,得了那个病,愧对师恩呐!”
月儿一惊,“病?”
师兄他还活着?
“伯父伯母,师兄得了什么病?”她急切地问道。
老俩口叹气,说:“脑部受了伤,没了记忆,吃能吃,喝能喝,但过去的事完全不记得,连我们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