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鼓着个粉嘟嘟的小脸蛋,手上的冰糖葫芦还剩最后一粒,她不想理四爷,把那粒糖葫芦当作四爷,恶狠狠地吃掉了。
四爷摸了摸她的毛线帽帽,说:“看来混得还不错,猫没丢,破书袋也在,还跟哪家小娃骗了这宝宝衣?我差点以为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学生旷课呢。”
他拿起她露在袖口外面的一截小臂看了看,说:“瘦了,小白胳膊也没那么肥了,看来这遭没捞着狗奶吃!”
月儿心下飞快思索对策,如今四爷和保皇派都是她的敌人,她和保皇派已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四爷这边,可不能也搞得狰狞。月儿这样想着,便没有抗拒四爷动作。
扬起脸冲他一笑,说:“四爷几时来的?四爷切过饭了伐?”
四爷知道她的鬼心思,不做理会,拿出手帕给她擦擦小手上的糖浆,又买驴一样检查了一遍她的牙口。
她推开他的手,说:“四爷横是无礼,动手动脚怎的,别忘了吾是三少奶奶。”
“你可拉倒吧,假结婚也作数!”
月儿不跟他打嘴仗,问起那天的事情,救国社逃不逃走她不关心,她想知道三爷的情况,死了吗?她这些天一直有种第六感,觉得他没死,被救活了。
提到三爷,四爷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些。说一直没消息,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月儿黯然,她打算问一下映星的事,但觉得为时过早,四爷只字不提,显然又要和她暗戳戳地打明牌,她得先沉住气,得先见过映星了解完情况再说。
“四爷,明朝吾要回上海去,行李还没有收拾好,失陪啦!”
她说着就要开溜,却被四爷拿住小手,他大概是端不下去了,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找她找疯了。
“月儿,四爷差点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有些动容,以至于眼目湿润。
月儿一时怔住,低下眼睛,脚尖在地上划过来,划过去,心里好乱是真的。
四爷的大手里卧着她冰凉的小手,千言万语都没有资格讲,他平复一下心绪,说:“去饭店坐坐。”
远处,明珰藏在一堵土墙后偷偷向外张望,将将看得到那个男人高大的侧影,她听不到二人对话,只看到那人刚才给月儿又是擦手又是看牙,那样子溺爱非常,怀疑是他爹,但年龄又不像。正在疑惑,月儿向她招手了。
“明珰,明珰,走吧。”
明珰红着脸走出来,见四爷低头划了火柴在点烟,便偷偷拉了拉月儿衣袖,低声说:“你爹呀?”
月儿连忙捂上她的口,扫了眼四爷,低声说:“你说什么都行,就是别说他老哈!”
她故意慢走一拍,跟四爷拉开一点点距离,偷偷对明珰说:“他不是好人,回头少说话。”
月儿心中忐忑,毕竟明珰和父亲长相太神似,万一给四爷发现明珰的身份……
这样想着,她帮明珰把白围巾往高拉了拉。
四爷点完烟,正见这一幕,道:“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月儿连忙介绍:“四爷,这是我的好朋友明珰。”
四爷说:“好,有朋友好。”
明珰不知道怎么招呼,给月儿掐了一把才说:“四爷好,四爷真年轻!”
四爷莞尔。
月儿从四爷波澜不惊的表情中,无从判断他是否发现了端倪,但还是分散他的注意力道:“四爷,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上天桥,油炸鬼、艾窝窝、豌豆黄、吊子汤,吃完喝完落子馆!”
“你这小嘴,满口北平话了,以前我教你怎么学不会!”
“那你去不去嘛!”
当然不去,他一个西装革履的翩翩佳公子,领俩个小嫩的,到天桥那种三教九流之地招摇,净成别人谈资了。
汽车在胡同口泊着,司机见四爷出来,连忙打开车门,然后按照四爷的吩咐,径直去了来今雨轩饭庄。
然而,尽管没去天桥,他们一下车还是引来众人侧目,毕竟这个组合实在奇特。四爷人高马大英俊华彩,月儿明珰小小可可稚气未脱,她俩一样的身量一样的圆脸一样的旧棉袍一样的白围脖,仿佛一对姊妹花,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只大白猫。
四爷顶着一双双看戏的目光,走得脚下生风,月儿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快心,幸好没有买新衣裳,这样子叫四爷臊得慌才有意思呢!
他们在一间从窗户便可看见湖水的雅间坐下,四爷立即把门关上,若不是这雅间没有门栓,他甚至恨不得插上。
月儿挖苦说:“不然给你拆个凳子腿儿把门闩上吧,小心跑堂的进来上菜。”
四爷一边坐下一边笑骂道:“你就成心吧,你那鬼相!”
又说:“吃过饭去买衣裳,你不是就爱敲我竹杠吗?今天给你敲个够!”
明珰一头雾水地看他俩的相处模式,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四爷觉察她的目光,温文尔雅地对她自我介绍,说:“我不是她爹,我是她丈夫。”
明珰脸子一红,知道之前的话被人家听到了。她心里尴尬,但忍不住去偷瞟四爷和月儿,简直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月儿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遐想,说:“四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