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的心酸酸胀胀的,她知道三爷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希望自己信赖他,他愿意尽可能地帮助她。
但她可以相信他吗?
二人就这么望着彼此,良久后,月儿打破了沉默。
“三爷明天可以陪我回趟娘家吗?”
“当然。”
二人都是聪明人,月儿为何突然要携他这个非正式夫君回娘家,彼此心知肚明。
眼下落网的奶娘和桂伯全是林家人,保皇派的电台密码本又是那样高级,怎能让人不对林家父亲产生怀疑?月儿让他明天同去,怕是要让他帮她打掩护,好去调查些什么。
知道三爷心中有疑,月儿并不解释,对父母有所怀疑,为人子女,实在无法宣之于口。
况且,从人情世故上来讲,奶娘和阿绪双双出事,她应该回去和父母知会一声。
至于她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一桩疑影。
感情如瓷器,一旦有了裂痕便难逃分崩离析。奶娘的事情让她对过往一些深信的东西重新生疑,去年家中拮据,母亲让她去当古画说给映星寄生活费,但后来她无意间听到父亲在责怪母亲说“何必又接济北平那边,该放下就放下吧。”
这定然不是在说映星,那是什么人呢?此事十分蹊跷,但她那时跟四爷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无暇他顾,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而今想起,委实可疑,母亲接济的人是谁?父亲为何说该放下就放下?
她冥冥中觉得此事跟自己背后的疑云有关。
翌日到达林家,父亲对吴妈桂伯之事十分感慨,深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母亲说:“他二人走错了路就罢了,可怜阿绪那孩子,身无一技之长,出去可怎么过活。”
三爷回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说不定阿绪在外面能遇到他的机缘呢?”这番劝慰似让林母心情缓了过来。
月儿稍坐一时,起身说有些旧书要搬回戎公馆,上楼到自己房间整理一下。
三少爷来前受了月儿的嘱咐,问完岳父的官司,又问岳母的身体,力求拖住老夫妇,给月儿争取时间。
院子里很静,阿绪离开后,家里只有一位烧菜的娘姨,此时可巧去老虎灶上买水去了,月儿足下无音地迅速潜入母亲的房间,拉开梳妆台、五斗橱、红木衣柜……最后在梳头匣子里看到一叠泛黄的邮局寄件存根,邮寄地址全部相同,绝非映星的地址。她不敢继续搜找,见好就收,把地址记在心中,然后东西复位,迅速离开。
堂厅里父母和三爷的声音清晰可闻,月儿蹑足上楼,在自己闺房整理旧书,直到姆妈上来叫她的时候才出来。
北平这个地址,要不要讲与三爷?月儿在心中盘算。她如今和震棋还没有接上头,奶娘交代的一些疑点也亟需进一步核实,分身乏术,去北平调查完全不现实,而此事对于三爷来说易如反掌,再者今日这遭既然劳烦了三爷,当然要给他一个交代。
她选择和三爷摊牌。
三爷并不多问,安排文强立刻动身赶赴北平去调查。而他自己则很快陷入工作中,到家不过数分钟,便被一个又一个电话轰得焦头烂额,之后和管三在书房待到夜里十一点才出来、月儿意识到,三爷有了大麻烦。
他不讲,月儿也不好问,俩人各自忙碌。
对于父母的怀疑,月儿不能操之过急,必须静等文强的调查结果。
在此过程中,她把注意力拉回到另外两项事情上。一是继续穿着猪肝色鞋子等待震棋的出现,二是调查五小姐。
那天审讯奶娘时,其实还有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奶娘誓不承认陷害管三的人是她!
月儿当时十分诧异,这件事和奶娘其他罪行比起来无足轻重,她没有必要抵死不认!如果不是她,那就应该是五小姐。可五小姐不是保皇派的人,她怎么会知道纽扣的关联、以及42码皮鞋的事?所以出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师兄失踪事件不是保皇派所为,而是五小姐背后的势力所为,那么五小姐背后的势力会是谁?
调查五小姐很不容易,因为五小姐酷爱交际经常不着家,而月儿需要兼顾接头的事,不能离开戎公馆,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守株待兔。这种被动的情况必须打破,权衡再三,决定发展下线来帮忙,下线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七小姐和钮静文。
她仔细分析过七小姐和钮静文的个性,她俩并非任人拿捏的女子,不会单纯地认为靠乖巧听话就能让敌人心软,她们有把柄在五小姐手中,五小姐能开口要挟她们第一次,就将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聪明如她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月儿要跟她们合作,做一件互利共赢的事情。
这天是礼拜三,七小姐没有去学堂,自从被五小姐抓去把柄后,她根本无心读书,见天儿旷课在家,月儿是在傍晚去七小姐房的,这个时辰,钮静文也回来了。月儿开门见山,问她们落了什么‘短’在五小姐手上。
她的语气平和,但七小姐和钮静文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月儿没给机会,女孩子之间的扯皮虚伪只能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她说:“五小姐要挟你们,让你们撮合我跟司马,这我一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声张,是想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