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并非此刻才意识到那只胶卷的重要性,其实昨天傍晚他就明白必须尽快洗印,但七人小组不在八音园,胶卷交给任何人代劳都不保险,警备部和57号不准外人出入,月儿不能自行到里边的暗房里洗印。四爷来这边开会时已经嘱咐警卫员采办暗房所需设备,计划在八音园里边弄一间暗房。
现在看来,除了做暗房,还需加强防范、追踪敌人……他看着东方晨曦穿透薄雾,好像无声地拉开了一道帷幕,接下来,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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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备部回到隔壁八音园临时办公室后,时间刚刚晨间五点,办公室的灯亮着,月儿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抱着改锥钳子和未完工的笼子。茶几上想是罗副官送来的昨晚的晚餐,一口未动,因为罗副官忘了她是胎里素不吃荤。
四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半晌,有点心软,打算叫醒来吃点东西,但转而又气不忿,狼心狗肺的东西,饿着吧!
他进寝室简单冲了个澡躺下了,睡了不到一小时,屋子里窸窸窣窣出现响动声,四爷由于职业习惯,向来醒睡,不觉睁开眼。
不出所料,是月儿探头进来看他在不在。
想是心急,明知他睡了不多时,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他不理会,继续闭眼睡了。
月儿过来在他脸上看了看,踟蹰片刻,终是不敢叫醒他,又蹑足出去了。
但他睡不着了,起来靠在床头抽烟。
再过一时,门口又苏苏有声,她的脑袋又探进来了。见他醒了,连忙进来了。她心事重重,连睡醒后都没顾上弄一弄头发,此时头发云雾一团,像个炸毛的小猫。
她心急地想要进入正题。
四爷打断说:“把头发弄一弄,别人看着不多心么?”
月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连忙去弄头发,小白手翻飞,粉绫子辫套叼在嘴上,一边走过来一边编着松散的小辫。
四爷怔忡一瞬,挪开视线。
“三少奶奶,越学越好了,夜不归宿也学会了!”
“四爷,我……”
被打断。
“你三天两头往我跟前跑,给四少奶奶和翠屏知道了,怎么解释。”
四爷就怕看她公事公办、见面就说事的样子,他们就生疏至此、遥远至此了吗?可不生疏遥远,又当如何?她已然是三少奶奶了!在矛盾心理下,他不由得越说越毒舌。
月儿难堪,她不止一次反思过自己总来找四爷这种行为不检点,可她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四爷,吾实在是心急,侬帮我这一次好么,带我去57号暗房洗印一张照片就好。”
“不行,原因讲过了,不重复。”
“那四爷可不可以这样,侬帮忙在八音园里边弄一间临时简易暗房,费用我自己出就行。”
“外面那么多照相馆,为什么非讹上我。”四爷的目光如测谎仪一般在她脸上扫描。
月儿几句借口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说:“这个胶卷我不能带出外面。”
四爷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想了,直言道:“暗房的配置不是一小时两小时能凑齐的,恐怕明天才能完备,你等的了么?”
“我等,大不了今晚住这里。”
“那怎么成,怀了孩子算谁的?几时来的月信?在不在安全期?”
月儿一整个愣住,面红耳赤,晓得他是故意为难她。
这时罗副官敲门进来了,看到三少奶奶在四爷的寝室,不由暗暗尴尬,贵府当真不是一般的乱。
心中腹诽着,但面上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道:“四爷,一会儿早餐要开了,您吃过后,我去医院接护士。”
四爷虽然出院了,但还需连续输液一个礼拜,昨天上午出院前输过了,今天是打算专程去接了护士来八音园这边输。
四爷说:“医嘱太烦人,没的护士过来又一番静心休养的絮叨,不准看文件不准干公务,那我出院莫非只是为了回来躺着么?你去跟他们取了药来就好,三少奶奶不走,她上手就成。”
月儿闻言,连忙说可以,见罗副官不放心,她说自己给狗都打过针,人更不在话下。也是,她从小爱捡回小兽养着,免不了有个小伤小疫的,她老早就能摆平,绝不是不靠谱的扎针婆。
罗副官去安排早点了,四爷起床简单洗漱,从寝室出来后,发现月儿又在那里修笼子了,手上机械地修着,面上却难掩忧心忡忡,想暗房想得要发疯。
早餐开进来了,仿佛成心与月儿作对,色色带荤,连鸡蛋都是跟卤肉在一起的,月儿忌荤腥忌得很彻底,只要食物和荤腥在一处沾染过,就吃不下。
馒头也没有,只有馅儿饼和夹肉饼,月儿不好讲,四爷也端着不说,饿两顿总不比受枪伤严重,她想不到他,他也不能当着属下的面处处想到她。更何况罗副官屡次看了他的笑话。
于是他只是仿佛不经意地让罗副官多备了些水果和点心。
罗副官备好后,便要去医院取药品,途经秘书处,授意他们推掉所有要求今天上午来见四爷的预约,四爷不遵医嘱,全凭罗副官尽可能地过滤掉不甚重要的公务。
药品和输液器械到之前,采办暗房装置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