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要废话了!”
也不说什么了,从身上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来,交给身边的句洪才,说:“洪才,你的差事来了,你去跟老陈走一趟,领个信儿来。”
又对陈仁财道:“你到后台和孟老板说一声,就说我司马请她用个夜宵,不赏光呢,没有关系。请她打听打听,我司马老七是不是地痞拉三上不得台面的人,能不能亏待她?快去,快去。”
陈仁财句洪才点头哈腰去了,包厢里有一位叫马空山的,把茶几吃了个狼藉不堪,瓜皮果屑一大堆,司马见状,顿时皱眉,他马空山却浑然不觉,仍在那里啃着浆果。
司马没有直接骂他,且回头跟左手边的文耀祖道:“怪道今日这间包厢蓬荜生辉,原来有元帅人物罩着!”
文耀祖不解,两只眼睛,只管看着七爷。
司马拿扇子柄给他脑门一敲,指了大吃特吃的马空山道:“那不,天蓬大元帅!”
全包厢人都笑了,几位交际花也知道天蓬元帅是猪八戒的别称,都咬着手绢笑起来。
马空山自己也跟着笑,手上捧着七零八落的果皮果核,忙忙撇开,撩了长衫的下摆给嘴一擦,给手一抹。哈腰趋前,上来给七爷讲笑话,七爷连忙亮起手止住,“别过来你,下巴处是什么?”
大家去看,那里沾着淋淋漓漓一片明黄的果浆。
司马把扇子唰地一收,笑骂道:“掉价!掉价!成不得气候!”
又说:“跟着七爷我混不出齐整样儿,你这是没救了!”
“那是,那是,我还得七爷紧着调教呢!”马空山擦着脸。
“你是我儿么!我调教你!”
“哎?这样说来,确是我的不对,不然小的现在就认了七爷做爹罢!”说着就作势要给七爷行叩头大礼的样子。
七爷抬脚踏过去,笑骂道:“狗才,怪狗才!真心认爹么?先去喊孟老板一声妈!”
马空山来了个窦尔敦急睁睛,一声“得令!”转身就走,作势要冲后台去。
司马笑骂:“别现眼了,还不快回来,你个龟儿子!”
众人兼笑,接着又是马空山自出洋相给七爷取乐,包厢一片热闹,全然不是看戏的行家,戏台子上咿咿呀呀锣鼓丝弦,他们这里只是故我消遣,压根儿听不到戎家小姐们的掌声。
倒是待句洪才由后台归来后,这里安静了,句洪才撩了帘子进来一看,司马七爷带着笑容在那里看戏,嘴角衔住了一枝烟卷,上面青烟直冒,那是说明他听得入神了,偶然听到好处,他也缓缓地鼓着两下巴掌。
旁边文耀祖与邓占先,一个穿哔叽西服,一个穿卡其袍子,全斜靠了沙发背向戏台望着,俩人每叫一句好,就互相议论几句,微微地点上两点头,仿似对于孟老板所唱的,是极其欣赏的。有时看见七爷鼓掌,一个包厢轰地全都鼓起巴掌叫起好来,真真给孟老板捧足了场子。
直把这一出戏听完,孟老板退场了,七爷这才看见句洪才进来有一阵了,指了指身边座头叫他坐,道:“你的事情办得好。”
句洪才脱下礼帽,哈腰趋前,笑道:“七爷怎样知道办好了?”
司马道:“你不见么,孟老板一出台,就对着我这个包厢飞眼风。这不成了么!说吧,孟老板怎么答复的。”
句洪才得了夸奖,笑道:“孟老板说听候您差遣,卸妆完就‘得’!”
“答应了?”
“可不,答应了。”
司马笑着立起来,道:“还是我七大爷行,不绕那些拐弯路,给她来个实捣实,也就成了。老文,我们走。”
说着就要撤,要先一步去大世界舞厅候着,抬脚时,想想又不能全部撤,说:“洪才你留下,到时搬了孟老板一起走!”
句洪才一声未出,呆呆定在那里像施了定身法,司马倒是一顿,仔细一瞧,他两只大眼放着精光,众人见状都是一愣,皆各顺他的目光掉转头去。
这一眼,让司马小楼陡地酥倒在那里。
后来想想那无疑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出其不意地,那红黄粉绿、花团锦簇的女人堆里,端端然坐着一位遍体纯素的白娘子,幽然婉转,眼波欲流……
司马不得动,好半天才呓语般道:“我们该去给戎七小姐问个好来……”
此言一出,他自己还没动,跟班就全起身了,谁不晓得七爷的心思哇!
这边七小姐看到那边起身拔营,料定是要过来招呼,怕给几位少奶奶看出些什么,连忙起身,将手作扇,哗哗扇着脸颊,说太热了太热了,问钮静文要不要先回家,钮静文会意,招手唤了月儿九妹六小姐同回。一行五人携四个贴身小丫头刚出来,还不待下得楼,那边人马就已悉数开赴楼下大厅,马空山因为赶得急,险些儿一个趔趄扑到地上。
司马的人马众多,她们这边也不少,连小姐带丫鬟半云半雾堆下来,仿似一班仙子自天而降、仙娥、美姬、美女飘飘荡荡,仿佛从云端落下来一般,当先就是那年少的‘白娘子’,一身瑞气、遍体祥云,高高在那楼梯之上,由众美簇拥着,降阶而来。
司马饧成一块,跟班儿皆各扑飞向上赶去朝见,他却定住了脚,呆在了楼梯之下。
文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