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朝着错误的方向调查呢?”
四爷对此并不担心,他道:“林映月有可能暂时猜不到正主头上,但她的方向未必偏,毕竟敌人的喽啰不止一位。她和我们的信息不对称,也许我们没有发觉的线索已经被她发现了,大家心急是一定的,但却要尽力保持从容。不论怎样,只要林映月有调查的意识,积极地开展调查,于我们就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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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此时刚从西角楼回到主楼,理清头绪后,她将调查计划分四步来执行。
第一,封锁西角楼。不论今晚的潜入者是否保皇派,她都得高度小心,地下室已经暴露,保险起见,一定要将其封锁保护。
第二,她安排文强尽快调查他自己是如何中毒的。因为歹人今天的行动顺序就是以给文强投毒为开端的。
第三,从之前的实时监控电台转换为监听录制。她决定买一些录音设备,全天候开放四部电台,用录音设备监听并录制,定期回放收听。这种办法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心理作用使然,感觉亲自守着电台进行实时监控更踏实,但分身乏术,顾了电台就顾不了其他调查工作,她必须改进方式了。
录音设备不容易购买,过去似乎只用于军方,甚至只有57号那种机密单位才有资格配备,但三爷的能量不小,一定可以帮她办到,听文强说三爷后天就会回到上海,到时只好请他帮忙。
第四,录音设备替代她去监听电台后,她可以腾出身子调查“老绅士”,这个人自从出现后,就牵动着月儿的神经,月儿冥冥之中感到此人将是解开迷雾的一把重要的钥匙。
当初,澹台在红宝石人间蒸发,施害者如果不是格外敏捷,是做不了那么干净利落的,简直是神出鬼没,与今夜的造访者极为相似,会不会本就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老绅士自是头号嫌疑者。
而关于此人,目前的线索依旧停留在三少爷提供的:他可能是司马玦的身边人。
这段时间月儿时常明察暗访,但因司马玦极其注重隐私保护,莫说接近,便是觅其踪迹就已是难上加难。
那么,她如何能找到老绅士?
苦思无果,她拿起了兵书《孙子兵法》,这是她近日养成的习惯,当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翻翻兵书,其中蕴含的古老智慧常常令她茅塞顿开。
果不其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句话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知己知彼——她想到了之前那位在密勒氏报社做茶房的包打听。
上海的包打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月儿找的这位尤其老练,他很快把司马家族的人员情况翻了个底朝天。
除月儿已知的信息外,包打听还提供了司马玦的商业伙伴、师爷、账房、经理人、保镖等人的情况,但这些人无一能与‘老绅士’的特点对上号,月儿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这时包打听摸摸耳朵,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月儿觉出他还有话没说,耐着性子又放了一块银元在他手里。
事实证明,这块银元花的值得,包打听说,司马玦家有位老娘舅,年龄六十多,精瘦干练,常年住在司马家帮闲,但很少外出交际,要不是包打听门道宽,几乎查不到有这样一个人。
此人引起月儿高度重视,因为包打听提到一个细节——这位老娘舅步伐轻盈,有可能是练过功夫的人,且功夫深不可测。
这一点让月儿心里关于年龄的疑虑消减大半,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正值壮年的澹台劫走?若这个老年人练过功夫,那就不太费解了。
月儿心里加深了对此人的猜疑,但如何接触到对方是个难题。对方既是司马玦的人,又像个小透明一样极少外出,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契机可以和此人建立联系。倒是包打听,或许是看在她刚才银元给得利索,免费赠了她一条建议——
“老娘舅深居简出,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司马玦及其家人,想要深入了解老娘舅,势必需要先和司马玦或其家眷取得接触。小姐您年纪轻,跟司马大老板接近的话,成功率不大,他家小姐的性情又很是古板,若论他家最好相与的人,那必然是——司马七爷。这个人,小姐您可以考虑考虑。”
“极好相与?此话怎讲?”
包打听呵呵一笑,说:“他是位花花公子,上海滩第一花,对漂亮女人没有抵抗力。”
月儿脸上一红,有意无意地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她今天出来时故意穿得严实,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穿戴也一改往日的少女气息,刻意扮得成熟,和包打听做交易,为了防止被他们出卖身份,必须自己做好伪装。
但饶是这样,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骄矜气质还是让阅人无数的包打听看出了端倪,首先她是个美人,其次她是个富贵小姐,这种人去攻克花花公子司马小楼,胜算很大。
月儿红着脸匆匆辞别包打听,回家的一路上都在苦思如何接触司马家的那位老娘舅,在戎公馆大门前走下黄包车结账时,一辆黑色轿车远远驶来。她今天的衣着与以往风格大相径庭,难免有些不自在,于是微微侧了侧身子试图避开车上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