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一无所获,月儿也早已不再寄希望于他们,她脑际飞快推演着昨天到今天的事情——
从阿潘在西点店储藏室发现那封信,到他把信拿给她,中间大概有五六个时辰的时间差,若歹徒想要灭口,那五六个时辰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假如歹徒做到了,那么她不会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也不会从这里着手调查。
可阿潘是和她见面之后才被灭口的!
所以歹徒的眼睛,盯着的绝对不是西点店或者阿潘!而是她自己!
她悚然一惊!
之前四爷的便衣探子总跟着她,她自诩也练就了一番识别他人跟踪的本事,若身边有人,她不会不知!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一双眼睛窥探!而她,浑然不觉!
她突然想起那日电话中与澹台的几句对话——她问澹台是不是遇到了危险?问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他?澹台答:“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无时不有、无处不有。”
无时不有,无处不有!月儿咀嚼这句话,不由警觉地扫视周边,皆是风平浪静,处处没有那双眼睛,但处处都可能是那双眼睛!
晴天大日头,她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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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恐惧,但同时,她也很冷静!
看着巡捕们煞有介事地调查取证,她默然退出了现场,必须尽快赶往红宝石西点店。阿潘是从西点店的储藏室找到那封信的,这是个疑点,澹台为何要把信藏到储藏室?学数学的人都是非常之严谨的,他不会和她约在雅间见面却将信藏到储藏室,并且不提前告知,除非,是情急之下……
会不会是被歹徒劫持到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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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九点钟,街上车水马龙,月儿从同义里匆匆出来,这里距红宝石西点店不算近,一路上她频频回头张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若能看见,她便能想办法应对。
可如今,她在明,对方在暗,她根本无计可施!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地放开步子,几乎要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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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西点店客人稀少,只有一对白俄夫妇靠窗而坐。
门口的风铃响起时,老板从柜台里抬起头来,当看到来人是月儿时,脸色顿时冷淡,不等月儿走上前就生硬道:“林小姐,澹台先生没有来,阿潘也没有来,您请便吧。”
月儿走近,说:“他们来不了了,澹台失踪了,阿潘死了,卞老板,劳驾带我看看你的储藏室好吗?”
“怎么?林小姐要搜查啊?”
月儿一愣,她刚才说阿潘死了,老板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震惊,显然,他早已知道消息了,也是,此时已将近十点,员工迟到两个小时,作为老板怎会不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她在离开阿潘那间旧阁楼时听到楼下的电话铃声,想必那就是这位卞老板打过去的。
可从进门到现在,月儿丝毫没看出得知员工死讯的卞老板有哪怕些微一点点的感伤。
月儿心中发堵,她道:“卞老板,阿潘死之前说澹台那天可能在您的储藏室滞留过,可否让我进去看看,也许澹台留下了什么线索。”
比之刚进门那阵子,她的声音明显不再克制,以至于窗边的那对客人向他们看了过来,老板愠怒,但当着客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示意月儿跟她到门外讲话。
月儿没动,她道:“老板,现在澹台和阿潘,一个失踪一个死亡,你确定你依旧要视若无睹吗?”
老板一怔,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晓得那个澹台就一定是从我这里失踪的?还有阿潘,他死是死在了外面,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儿冷笑:“老板,从那天澹台出事起,你就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并非当真认为澹台无事,而是害怕店里发生失踪案件影响你的生意。所以你一力在巡捕面前轻描淡写,意图大事化小!人类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我理解,但此时此刻,人命都出了,你依旧如此漠不关心,连看一下储藏室这点请求也不能应允,如此不近人情,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告诉你,立刻带我去储藏室,否则我会再次报官,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总归只要我报警,巡捕就得出警,你是希望巡捕多次光顾,还是希望我一个人不露痕迹地查看一下储藏室?”
老板脸色一变,没好气地屈服了。
店里生意凉,员工很少,除了阿潘就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妈子,阿潘已死,店里走不开,卞老板让老妈子带月儿过去。
储藏室并不在西点店,而是在隔壁商铺里。
月儿随着老妈子出来,往隔壁经营欧洲塔夫绸的商铺走时,不由诧异,问为何卞老板的储藏室竟在别人的商铺里。
老妈子操着东三省口音说:“这俩铺子都四俺们老板租滴,本来四估摸着打通整成一家,但施工那天闸北不是粗事了吗,飞机狂轰滥炸的,谁还有心思做买卖?虽然仗打了一个多月就停了,但把老板吓的够呛,不想再担那老大风险,于是就租出去一间给这卖绸子的,不过后面的储藏室自家还使着。”
老妈子说着已经进店了,跟洋人老板打了声招呼,带着月儿往后廊的储藏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还寻思就俺们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