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发现月儿表情有异,她几乎是进门便愣怔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事。
“怎么了?”
他这声问话让月儿回神了,正要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
听筒里传来欲言又止的声音:“四爷……”
竟是罗副官打来的,四爷意外,罗副官刚出门不过一分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退出后再打个电话进来?而且还这样吞吞吐吐。
“说!”他命令。
“办公室……有女人的香粉味。”
罗副官说完赶紧挂机,他是个军人,一向严肃正经,若非事出紧急,他也不至于给四爷这样的提示。
姨太太主动找上门是四爷梦寐以求的事,罗副官本以为今天做的是一件讨喜之事,哪知偏偏赶上四爷招嫖。
其实在院子里看到上官秀珠时,罗副官就有点疑心了,好在人已经是走了,抓奸在床是不至于了,姨太太就算察觉了什么,四爷应该也可以解释,谁知,他刚和姨太太进去,迎面就袭来浓郁的香粉味,这种香味,四爷因为长时间浸淫其中是意识不到的,只有从外面进来的人才会瞬间发觉。
于是罗副官匆匆离开,到门口的岗哨亭拨电话,打通后才发现跟自己的长官提示这种风月暧昧……好像很突兀很不当理,但四爷很在乎林姨太太他晓得,于是果断把话递给四爷,果断挂掉电话,这可是作为属下第一次先长官一步挂电话。
办公室,四爷尴尬,过一秒才放下话筒。
月儿没有留意他通电话的情景,她满心满脑都是屋子里的香粉味和院子里见到的那位油唇女郎。自己分明已经和四爷一刀两断,为何竟然如此焚心。
她攥紧拳头,逼迫自己冷静,林映月,请你有点出息!你不爱他,他做什么与你无关!师兄生死难料,你怎能为小情小爱分心!
“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么?”四爷出声了,同时,他在办公桌后坐下,找烟,找火柴。
“不知道,怎么了?”月儿已经说服了自己并平静下来。
“罗副官打来的,他说屋子里有香粉味,言外之意,是怀疑我跟女人睡觉了。”
月儿一滞,没想到他这么轻描淡写就提起了此事,更没注意到自己在非常认真地等着他解释。
“唉,四爷身边全是猪队友,唯一精明点的也就是你了,却还跑了。”
四爷点上烟,“你说,如果四爷在做那种事,还会让你过来么?他带你过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电话!”
月儿似信非信。
四爷说:“刚才大少奶奶的秘书上官秀珠来过,请我去给什么妇女赈济会剪彩……看什么呀你,没错,扣子没系全,这是因为你来,才刚换上的!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多此一举。”
月儿并不相信!女人在男人偷腥的问题上永远都是这样,一旦有了疑心,就轻易不能释怀。所以,不论四爷解释得多么天衣无缝,她始终是思疑的。
突然她发现四爷在审视她,这才惊觉自己是在拈酸,心中吓了一跳——为什么这样在意四爷?几乎在香粉袭来的刹那间便将师兄的生死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连忙逼着自己回归理性,她道:“四爷不用解释,我们已经分开了,彼此互不干涉,我……”
说到这里,她觉得语气略嫌生硬,毕竟有求于四爷,她于是道:“四爷,这段时间是我的不对,即使分开也不至成仇,朋友还是要做的……”
“林映月。”四爷打断。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并且摁灭烟。
“我最讨厌你在我面前公事公办的德性,还用这种字不正腔不圆的破官话跟我假正经,你敢说你心里不嫉妒吗?做朋友!谁他娘跟你做朋友!”
月儿难堪,显见的出师不利,接下来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正事的交谈与托付。
四爷没好气,又扯了一支烟点上。他心情不好,显然不是现在才开始不好的,公务上有麻烦,或者家里有牵累,心里积压着烦闷……月儿意识到自己没有选好黄道吉日。
“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跟你解释!自从有了你,我做人都小心翼翼了,我这是何苦呢!”四爷抽闷烟。
空间里一时沉静。
月儿不想心软,但四爷这句话还是触动了她,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她道:“四爷,我想请你帮个忙。”
话未落音,电话又响起来了,四爷接通听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说:“你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现在要去隔壁开会,如果你愿意等,会后咱们聊,如果不愿等,那下次再说,不过不管今天还是下次,求我办事前,你给老子把脸洗掉!把这身土皮换掉!”
月儿脸子腾地红了,她向来有轻微的洁癖,但今天因为要见四爷,所以故意没洗脸,不过她天生雪白,绝不至于一眼就给人看出来,可四爷他就是火眼金睛看出来了!
而且四爷很生气,刚才她一进门他就上火,故意不洗脸不说,身上穿的阴丹士林破棉布旗袍旧得都快要发白,连平日那身辣眼睛的学生裙都不如,难为她如此煞费苦心地扮丑,效果不一般地显著,他气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