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虽然吃惊,但也在意料之中,翠屏娇俏可人,四爷风流倜傥,俩人从小在一起,不生情愫才可怪。
姑太太大失所望,不由道:“这也是桩好事,怎的之前从没听说?”
金鹤仪说:“四爷先也瞒着我,只是结婚后总得把姨太太过了明路,这才不得不坦白。”
姑太太无话可说,老太太也无可无不可,说:“既是如此,也便不要委屈了她,今天一并办了吧,虽说小老婆过门儿没什么讲究,但到底也是一桩小喜,大婚小喜合在一处也好去去今晚的晦气。叫账房拿一笔款子出来,该换的衣裳换了、该拔的屋子也给她拔一处,今晚就从丫头屋子里搬出来吧,月银什么的,你们自己安排,随大房和二房姨太太的惯例就好。”
老太太虽是女流,但做事一向简单干脆,当即让唤了翠屏过来,过了明路、磕了头,这事便板上钉钉了。
翠屏深知此事是金鹤仪的情急之举,可于她而言,这一个情急之举决定的是她的终身,但她并不想拒绝。从大局来讲,他们七人小组任务艰巨,必须抱团坚守;从她个人来讲,她恋念四爷,一颗心早已系在了四爷身上,只是不知四爷会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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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全不知自己刚娶了个‘大老婆’,又被安排了一个‘小老婆’。他忙得焦头烂额!傍晚的乱斗死了不少人,尸体暂时抬至后院的望楼看守了起来,尸体虽然不会说话,但保不齐身上的某些东西能透露什么机密,所以其背后的势力是不会任凭这些尸体留在戎公馆的,他们之前在礼堂不便认领尸体,但之后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来毁尸灭迹。
尸体悉数安顿好,已是夜里十点钟的时候,他离开前楼宴会已经多时,理应再去露个脸,戎宅西首有一方牡丹园,前面那幢洋楼便叫了个牡丹楼,正是他的‘婚房’。四爷从这里经过,正巧碰见金鹤仪和一群小姐丫头们走来。
她们正要进门厅,忽然看见行色匆匆的四爷,五小姐笑道:“步子迈那么大,四哥一定是忙着回来看自己这两房太太吧。”
四爷一愣,转而见翠屏罕见地穿上了油光水滑的丝绸旗袍,谍报人员的敏锐度让他心中蓦然警觉。
金鹤仪怕四爷出口会引起其他人怀疑,先他一步说:“你跟翠屏的事,老太太今天过了明路,今后我俩就是姐妹了,叫我说,这个姨太太比你外面那个姨太太还要乖巧许多。”
“金鹤仪!”
“别这么凶!知道你对我父亲的事情有气,可你也别太早下定论,也许是场误会也不一定。”
四爷被她这句话提示,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强自敛下情绪,对众人说了句:“我去前面照应。”便要走。
忽然翠屏唤:“四爷。”
四爷站住,翠屏过来卸他的胸花,洋楼灯火璀璨,照得仿如白昼,金鹤仪一眼看到四爷的胸花条条上写的是‘新娘’二字。
金鹤仪笑道:“哪个促狭鬼,这样捉弄你。”见小姐们偷笑,显然她们早知道了,金鹤仪笑啐:“五妹,一定又是你带头作怪!”
四爷无心敷衍,也不好板着脸,甚是尴尬,加之胸花的别针有些涩,翠屏好一时摘不下,暗香浮动的发丝触到他颈间,痒痒的,暧昧异常。他有心自己去摘,又怕碰到翠屏的手,好不煎熬。一晚上杀伐决断都没有此刻艰难。
终于摆脱女儿国,他也顾不上去前楼露脸了,径直回到荷花楼,打电话让金鹤仪立刻马上来见他。
金鹤仪知他焦急,借口去前楼照应宾客,把一屋子少奶奶小姐丢给了翠屏。
进了荷花楼,只见四爷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神像要杀人。
金鹤仪也不等他问了,把老太太房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她说:“情况就是这样,你觉得我当时还有别的招吗?”
四爷简直要奔溃,但究竟忍住了,很难说隔墙是否有耳,他俩吵架还不能高声,压着声你一句我一句,但吵归吵,究竟连四爷自己也明白,这件事情没有第二种方案。
金鹤仪道:“我知道你担心林映月误会。可你觉得,现在还是误会吗?我和你是假夫妻可以,你和翠屏绝不能有名无实,翠屏今晚在老太太那里成了你的姨太太,就意味着她不再是黄花大姑娘,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你四爷的人了。你明白这一点吗?”
四爷怎么不明白,如果不明白他也不会如此抓狂了。他道:“不能误了翠屏的终身!我会找机会,送她离开上海!”
“送她离开?她落了单凶多吉少!而且,你问过翠屏的想法吗?”
金鹤仪顿了顿,说:“四爷,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想要离开吗?因为这些年我很纠结。小时候我们都天真,认为长辈在做的事情都是对的,认为我们生来就应该继续长辈的使命,但当我成年后,我逐渐开始质疑——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不敢正常地生活、不敢放手去爱,牢牢被所谓的使命束缚,明明知道为了这项使命可能会死,为什么仍要执着地坚持!使命凭什么比我们的幸福、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
金鹤仪说到这里低下了头,“也许我不够高尚,但我有权利追求幸福,即便将来会出意外,但在意外来临之前,我要正常的生活,要去爱。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