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妈看到月儿那件水红绸小衣也稀碎地烂在地毯上时,登时吓一跳,拧着三寸金莲跑去打开衣橱,里边没人,又跑去浴室,从浴室出来又直奔床头。
她不知道这是两个女人四天的战场,只当是有贼人进来过。
她一把将床罩揭开,以至于月儿的心猛然一提,
然而吴妈往里一看,床底下什么都没有。她又把屋里查看了一圈,又伸头去窗外看了看,还是没人。不过她倒是疏忽了桌腿边掉了皮二的一只耳环,好在月儿眼尖,把耳环踢到了隐蔽处。
吴妈一无所获,迷茫地看着月儿:“囡囡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月儿支吾:“四爷傍晚不是回来了么,跟伊……跟伊打架了!”
吴妈哪里能信,“可又胡说,四爷总共进来不过五分钟,能打成这番光景?再说四爷刚刚死了娘,侬怎就能跟四爷打架?囝儿,到底出啥事体了?”
吴妈过来,担心地端详月儿,乌青的熊猫眼就罢了,前日她下楼端饭说是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可那脸子上的五指印呢?脖子上的红血丝呢?还有那雪藕似的小白胳膊上的牙齿印子呢?
“四爷哪里舍得这样打你,竟还用上牙口!”吴妈心疼地给她揉揉小胳膊。不待说话,玉灯儿偷偷揪了揪吴妈的衣襟,指指桌上的烤鸡。
吴妈蓦然大骇:“不对,有别人!”
吴妈又要到处搜人,月儿连忙拉住她。
“不是别人,是吾吃的。吾跟四爷吵架发了狠,决心下次一定逃出去,但逃出去万一流落街头咋个办,沿街讨饭哪里还能忌口,所以吾就想锻炼锻炼自己,让这个娇气的胃口变的泼辣一些。”
她舌灿莲花,嘴快如簧,直把个吴妈说的半信半疑。
吴妈看看屋里屋外确实没人,且月儿又一径地催她们出去好叫她用餐,于是也就只好满心狐疑地离开了。刚出门又忽然返回来,把那只烤鸡端走了,连同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也带走了,怕月儿吃了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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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前脚刚走,月儿立刻在屋里寻找皮二。可是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也不见人。
正惶惑间,皮二抱着包和高跟鞋以及两块破鞋跟从窗户翻了进来。原来。皮二料到床下躲不住,于是趁月儿磨蹭的功夫逃到了窗外。吴妈方才往窗外查看的时候,皮二正以一个高难度的蹩脚姿势撑在外墙上,刚刚好避开了吴妈的视线。
皮二说自己曾经体育拔尖,所言非虚。那外墙光滑,只有很窄的凸起可以支撑,皮二就用手指抠着、用脚趾头勾着那一点点的凸起,横是在楼上坚持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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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松了口气,皮二那么狼狈,她忍不住想笑,但硬是忍住了:“二姐姐,侬累坏了伐?吾给侬揉揉?”
“能不叫我二姐姐么!”皮二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瞎讨好什么呀,莫名其妙!”
她往小餐桌前坐下了,鸡腿已经被那多事的婆子拿走了,剩下的白饭毫无胃口。
“我说,你丫为什么想跑呢?四爷对你的情分,我求都求不来。”她刚才听到了月儿和佣人的对话,也知道她之前屡次逃跑。
月儿立刻求肯:“二小姐,侬带吾走吧,哦不,不用侬带,只要侬掩护掩护,叫吾混到船上就成。”
皮二看着她半晌,最后终于叹息道:“以前看四爷宠着你疼着你,我心里就来气,可这次,我看到他和你之间,居然有种老夫老妻才有的默契,我算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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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那天傍晚,四爷决定把她藏在姨太太这里,起初她是死活不肯的。她对四爷说:“这主意亏你想的出!我不去!死也不去。”
可四爷说:“就是因为你和她势不两立,她那里才最安全。”
她当时简直无语了,气急说:“你也知道势不两立,这要是见了面不打死一个才怪!”
四爷却心中有数,说:“月儿是不会算计这些私怨的,在这种时候,她知道该怎么做。”
四爷这话叫皮二当时有些吃惊,与其说四爷这是在劝她,倒不如说更像是对姨太太流露出一种可担大事的信任。这份信任,皮二可从未从四爷这里获得过。
后来当四爷带着她爬进姨太太的窗户后,她是很抵触的,也打定主意要用高傲来武装自己。可是从进入屋内的第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了四爷和姨太太之间的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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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说我和伊有默契?”月儿对此很迷茫。
皮二嫌弃地斜了她一眼,说:“他带我半夜翻窗进来,又让你藏我五天,却没有跟你解释原委,你也没问过他为什么。”
月儿老实说:“那是因为我问了他也不会解释啊。如果是能解释的,他早就解释了。凡是不解释的,就是我不该问的。”
“可你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月儿稍顿:“他连夜带你过来,可见是别无他法了,我自然不能拒绝。”
“呵,你还说这不是默契?”皮二忍不住轻笑,“爱情可能说淡就淡了,可默契一旦形成,只会越来越牢固。”
月儿听着,竟有些恍惚。下午还提醒自己不要对四爷动心,今天就有人断言她和四爷是默契夫妻,简直是胡说,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