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府中的一条不知名小路上,上千个衣着残破,浑身鲜血的士兵走过。
整条小路崎岖不平,狭隘。左右宽度仅仅能并排通过两个人。这上千人,前后连起来足足十余里,
每一条小路差不多都这样,来回极其不方便,通过的人数少,时间长。
这就是当时耶律一堂就算拼尽全力发起总攻也不愿意走这里的原因,几十万人,根本不可能在粮食吃完前通过。
更何况,现在还有可能被堵截在半路上,首尾不得照应,军队施展不开,定会被逐个击破,必败无疑。
现在每一个北乾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单薄的秋衣根本阻挡不住肆虐的寒风。
而天上的太阳也隐匿在了层层乌云之中,在这般冰天雪地之下,似乎它散发出来的阳光都是冷的。
似乎整个世界,都对他们充满了寒意。
陈景逸边走边想:不应该啊,按照事先的调查,大盛帝国北方的冬天绝不可能这么冷。今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变得如此寒冷。
他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军队前方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一片哗然,士兵们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陈景逸赶忙询问前方赶来汇报的士兵:“这到底是怎么了?”
赶过来的士兵面如死灰,语气沉重地说道:“前方的路,被敌军堵死了。”
陈景逸听闻大惊失色,不过转瞬之间又平静了下来。他盯着士兵的脸看了看,叹息一声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
想来,自己亲自指挥军队进攻镇远府,杀害了无数生命。如今,报应来了。
虽说真正的总统帅是耶律一堂,但自己作为骑兵总统帅,也造下了无数杀孽啊!
他赶忙挤过人群,来到最前方,一眼就看到了这条小路前方的出口被一支军队堵死了。
那迎风飘扬的大盛军旗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而这些士兵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而他们的战马,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北乾品种的战马。
而马上一个个士兵都冷冷地盯着北乾军队,似乎在看一群死人。他们,在等待命令,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陈景逸盯着他们,正在思考对策时,身后又传来声音,正呼唤着副帅。
他转身看向身后,只见又是几个士兵前来向他禀报消息。
军队后面的入口,也被大盛骑兵堵死了。
看来,大盛骑兵这次是有备而来啊。他们,估计是走不出这条小路了。
陈景逸下令全军拿好武器,准备殊死一搏。就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而大盛骑兵将领看着北乾军队要做死前最后的挣扎,想到何投临行前对他的嘱托,再一看这条小路的地形,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他对着远处的北乾军队喊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保你平安活着!”
何投嘱咐他的,就是让他劝降这支北乾军队。之前他一直想不通,能打为什么要劝降。
此刻他知道了,因为这里地形崎岖,不利于骑兵作战。而敌人抱有必死之志,战斗力会提升一大截。
而他们即使杀掉了所有人,他们一定会在敌人的殊死挣扎中有大量死伤的。
虽然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是,能不死就不死。毕竟,每一个士兵都有妻儿老小盼着他归来呢。
另一边,北乾军队中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是啊,当必死之人有了那么一线生机,无论多么渺茫,都会拼命去抓住它。
眼下北乾军队中的情况,就是这样。
在一阵骚动之后,一个士兵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不顾身边陈景逸那凶狠的目光,对着大盛骑兵说:“真……真的吗?”
大盛骑兵将领立刻回答道:“那是自然!”
那是士兵立刻追问道:“那你们拿什么保证我们投降后能活着?”
大盛骑兵将领听到他这话,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向长生天发誓!”
说着,他把手举起来,对着天空高喊道:“我,代表大盛,向长生天发誓:在北乾军队投降后保证他们的安全!”
说完,他目光盯着北乾军队中,再次开口道:“这样,你们还不放心吗?记住,你们出了投降,没有活着的出路了。”
那个士兵陷入了沉思,喃喃道:“这……”
长生天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神明,敌军都向长生天发誓了,那应该会遵守承诺的。
眼下的局势,就和他说的一样。除了投降,还有生路吗?
而一旁的陈景逸看出这个士兵动摇了,看着他身后大片的士兵都和这个士兵一样的反应。
他知道,要是再不加以遏制,恐怕局势会彻底失控,军心涣散,不战而降。
好不容易凝结出来的必死之志和士气,决不能丢掉,到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谁也无法保证,大盛骑兵会在他们投降后乖乖遵守承诺。
没办法,眼下只能弃车保帅了。
陈景逸拔出剑来,趁着那个士兵还在思考,对着他一剑砍了过去。
鲜血自他的脖颈飞溅而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