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多日不见,您身体可还好?”
正跪坐在蒲团上的矮小妇人身子突然一抖,手里的拂尘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墨驰华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像是把她吓得不轻,此刻下意识转过头来,见到墨驰华的瞬间,眸子睁大,嘴巴微张,像是吃惊,更像是畏惧,肩膀微微后缩。
当她目光转到段遇洳脸上时,那张尽管涂脂抹粉也遮盖不住皱纹的脸突然僵住,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一下子睁大,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随即猛地站起来,指着段遇洳的脸大喊,“妖孽,妖孽进我家门了,家主,你快请大师把她收了!”
察觉到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墨驰华侧眸看向段遇洳,“你别怕。”
段遇洳却盯着墨二奶奶,见她言谈举止间有些异常,问道,“她怎么了?”
墨驰华浅浅叹口气,“癔症又发作了。”
段遇洳抬眸看向他,“我之前见过她两次,那时她与旁人说话举止正常,还颇有些气势,不像患有癔症的人。”
“这种病是间歇性的,往往受到外界刺激之时才会发作,”他忽然顿住,想到了什么,蹙眉道,“蕙之方才说是二伯母将那道士请进门的,我突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之处。”
她疑惑,“蹊跷之处?”
“二伯母神志正常时,为人骄横霸道,且颇有些心机,对身边之人也大多严酷,想来平时得罪的人不少,那人或许是知道她患有癔症,受不得鬼神之说的刺激,所以为了报复才故意让那道士上门,引得二伯母癔症发作......”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思道,“只是不知,在这偌大一座墨府中,有仆从数百,房屋百间,是谁和二伯母嫌隙深刻至此?”
一旁,墨二奶奶一眨不眨的盯着段遇洳,目光渗人,那半疯半癫的表情让她无端觉得可怜,忍不住扯了扯墨驰华的袖子,出声道,“我们还是先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吧,她这样下去恐怕会......”
“出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墨二奶奶就忽然张开手臂朝她冲过来,用涂着丹寇的尖尖十指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口中一阵模糊不清的咕哝,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妇人应该有的,段遇洳一阵窒息,几乎要被她一下子掐晕过去,就在她眼前黑了两秒后,墨驰华推开墨二奶奶,将她护在怀里,往门外退去。
这时,守在门外的仆从见到动静,都冲过来将墨二奶奶团团围住,几个壮汉冲上去没几下功夫就把发了疯的墨二奶奶捆得结结实实。
墨二奶奶被绑住了手脚,仍然红着一双丹凤眼疯狂的盯住段遇洳,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奋力想要挣脱绳索,站起来再次扑上去撕咬段遇洳,她张大嘴,口中呜呜啊啊的叫喊道,“妖孽,灾星,你会害死我们全家的,你等着,大师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来杀了你这个妖怪,和你的血,吃你的肉,叫你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这番疯疯癫癫的话让在场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忍不住偷偷瞟了几眼段遇洳,像是受到了墨二奶奶那番话的蛊惑似的,他们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怪异。
墨驰华道,“你们把人送回她院中,好好看管,没我的吩咐不得让她离开院子。”
“是,家主。”仆从们应了一声,押着妇人匆匆离开。
院子中的骚乱此刻才终于平息,墨驰华看向段遇洳,淡笑道,“吓着了吧?”
段遇洳也笑了笑,眉目温柔,“没有。”
墨驰华的目光落到她脖子上,一圈浅浅的红痕缠绕在嫩白的脖子上,刚才的场面一定让她心有余悸,此时却告诉他不害怕。
暗自叹了口气,转开目光,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一闹竟是大半晌,没想到转眼就快天黑了,他回头看向段遇洳,哑声道,“以后这样的事,怕是不少......如果你觉得害怕......或者觉得累,嫌麻烦,你可以......”
段遇洳已经猜到他后面的话,直接硬生生打断了他,“可以什么?你是觉得我性子胆小怕事,还是觉得我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又或是认为我可以重新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你在一起?”
墨驰华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在段遇洳眼里却更像是默认,她没来由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就气冲冲的跑出门去,可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拦腰抱住,圈在了宽厚的胸膛,两人安静了良久,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一阵寒风吹过,让两人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才放开彼此的怀抱。
墨驰华垂眸望着她的眼睛,眼中泪眼朦胧,水光氤氲,他心里一疼,再次哑了声音,认真而笨拙的开口,“遇洳,我曾听人说,吴城外有一座山神庙,庙里有一棵五百年的古枫,这棵古枫被称为姻缘神树,据说只要有情之人在树下互相许下白头之约,就可得神明庇佑,携手白头。改天,我们也去试试?”
段遇洳抬眸看他,笑道,“你是不信鬼神的人,刚刚还赶走了一个修行的道士,怎么这会儿自己反而信神明了?”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信的并非神明,而是天意。天意让我遇见你,爱上你,我便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