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小竹在睡梦中抱着被子翻滚,忽然“咚”一声,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揉揉屁股坐起来,迷糊的想,这地真硬。
门被人推开,晴朗天光中,那人一身白衣黑裤,墨发飞扬,逆着光影朝她缓慢行来,小竹直直看着眼前人,忽觉灵台一片清明,待那人走近,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就知道,这个人神出鬼没,时而出现,给她惊喜,时而消失,给她惊吓。
魏然伸出手,眉宇带笑,“睡在地上比较舒服?”
小竹以为自己会被他抱起,放到床上。可是,他的手直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眼前人只是无形的魂魄。
她难过的吸了吸鼻子,“你这样子,我不太习惯......”
魏然道,“你先起来,地上凉。”
小竹抱着被子回到床上。
魏然站在床边,微微垂首看着她,见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轻轻叹口气,从旁边的梳妆台上取来一把梨木梳,“坐好。”
小竹乖乖坐在他身前,脑袋凑到他手边,等着他给自己梳头,可是等了片刻,魏然没有动作,只是举着梳子目光无奈地望着她的脸。小竹抬眸看向他,目光从线条优美的下巴看上去,落在他的眼中。视线相碰。日光轻抚窗棂,微风拂动白纱,两人的身影交叠,视线重合。一时间,纷纷扰扰都已远去。
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如果只有这一瞬,只有这一瞬是永恒......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颤巍巍伸出手,手心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凑上去,不敢用力,怕碰碎了他。
魏然没有动作,静静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在自己唇上辗转轻触。
他整个人都没有温度,就如他此刻的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冷漠。
小竹终于放开他。
放开他的那一瞬,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碎片扎进心里,疼痛让她无法喘息。
“我自己来。”
小竹从他手里夺走梳子,仓惶转身,颤抖着手胡乱给自己梳了个发髻。
魏然看一眼那个歪向一边的丸子头,“一会儿出来吃饭。”
他默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远去,小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匆忙回头喊了一声,“魏然,我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魏然的身形顿住,却没有回应。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多,表现的不够明显,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喜欢?”
他缓缓转身,皓白光影仿若下一刻就要消散。
他的眼神还是那般平静,这种平静,此时此刻在小竹眼里,是让人伤心的冷漠。
“我感受得到,感受不到,又怎样,你要我如何做?爱你,我做不到,不爱你,我也做不到。”
泪珠花落脸颊,她几乎说不出话,“这么久以来,你把我当什么,朋友,还是徒儿?”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我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
她垂眸苦笑,“你到底是没有忘记茵竹,你是爱她的,对吧?就算你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就算你不承认,但你就是爱她,我是她的一缕魂,所以你把我当成她......”
魏然闭上眼,似是不解似是茫然。
爱?
如果这世间的一切情意都可以归结为爱,那,便是爱吧。
上一世,我奔走一生,为了苍生大爱,失去了茵竹,失去了自己。
原本想,这一世不再为任何人而活。可是,自从把你带回来,我发现,这一世我依然还是没变。我放不下苍生,也未放下过茵竹。
我经历过沧桑,独独没有经历过情爱。
爱是什么?
上一世,我从未想过,这一世......却想不明白......
你问我是不是爱她,是不是把你当成她?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情爱为何。
魏然站在门口,天际云层涌动,有风雨欲来之势。
魏然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她。
小竹窝在房里,睁大眼长久望向紧闭的房门。
到了天黑,累积一天的风雨终究还是来了,来势迅猛,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屋外的紫藤花架被吹散了架,花瓣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竹叶簌簌响动,竹林倒下一片。
小竹丝毫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神情落寞,不言不语。
长琴推开房门,风雨夹着花瓣瞬间扑进来,她还未动作,长琴就将她从床上一把扯起,“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小竹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
长琴喊道,“魏然快不行了。”
她眼皮一抖,侧目看向长琴。他这话喊得好没道理,魏然刚才还好好地,有力气和她说话,有力气拒绝她的情意,怎么就不行了?
长琴急道,“西海龙王调水支援东海不力,导致海水漫灌,大水漫上灵山。华旭为了拯救灵山的百千生灵,施法救水,却被巨大的浪头卷入海中,被救起来时,已经奄奄一息。魏然的魂本就在华旭体内,华旭受伤,魏然自然也......”
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