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大醮,是斋醮科仪中最隆重的活动之一,旨在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罗天,即网罗诸天之意;醮,即斋醮仪式。
据道经所载,大醮有普天、周天、罗天的区别,普天大醮供奉3600醮位,周天大醮供奉2400醮位,罗天大醮供奉1200醮位。三种大醮做法、规模虽有区别,但作用相同。
新社会后,曾举行过八次罗天大醮,素云观、仙室山、青诚山都承办过,本次罗天大醮,将在东岳山极顶举办,旨在为全天下祈福,尽早恢复繁荣;顺颂国运昌隆,众志成城。
待文麟的临时身份证办妥,文龙将一家人送上火车,自己只身来到东岳。
本次大醮不对外开放,只有参与仪式的人和受邀的观礼嘉宾才能入场,而文龙的嘉宾身份,是刘馆长帮他弄的。此时距离大醮还有三天,文龙找了间旅社住下,打算先在周边逛逛。
来到齐鲁,岱庙是不能不去的,其与故宫、曲阜三孔、避暑山庄外八庙,并称神州四大古建筑群,是历代帝王举行封禅大典的地方。文龙到得早,中午时分,已然逛得差不多了,简单吃过午饭,来到碑林观碑。
文龙站在汉张迁碑前,揣摩着古人的气韵笔意。他自从看过汪宇斋的字后,于行气运笔又有了新的感悟。当日在衣映雪家练字时,便隐隐有些引动内气、破纸欲飞的臆动。此时观瞧张迁碑,又在此前的感悟上,感受到了一些苍虬之力。他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
文龙侧目一瞥,见旁边这个人正猫着腰,眯缝着眼睛,凑近了看碑,似乎有些近视。
此人感觉灵敏,文龙看了他一眼,他便有所察觉,也瞅了文龙一眼。当然二人之间并未发生“你瞅啥?”“瞅你咋地!”之类的对话。
不过一看之下,这人不再瞧碑,转而改瞧文龙,看得文龙直发毛。
文龙看出他没有恶意,但不明白他为何盯着自己,正要开口,这人却冒出一句:“同道中人!”
文龙见他中等身材,约莫四十出头,头发半长不短,下巴和嘴角两侧还留了点稀疏的胡子,大冬天的,敞着穿了一件单褂,里面露出中式衬衫。这家伙看人两眼直勾勾的,换做别人,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这人见文龙没有否认(其实文龙是不知道说啥),喜道:“你是不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
文龙心道这都猜得出来,于是点点头。这人更加惊喜了:“我问了好几十个,终于找对了。”
文龙听完有点郁闷,但也不能不理他,回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这人一怔,自言道:“我有什么事?”
突然好像醒悟了过来:“啊,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道痴,我听说这次要来好多高人,我想会会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有时间没有?我请你吃饭。”说完一脸的期待。
“不好意思,我刚吃完。”文龙看他确有几分痴气,虽不忍心打击他,但也不想再吃一顿饭。
李道痴愣住,他似乎不太善于言辞,被人拦住话头,便不知道下面该说啥。又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吃过了,没关系,你喜欢看碑?我对这里很熟,我给你当向导。”
看碑需要静观,旁边多个人尚且别扭,何况还叽叽喳喳的。但文龙看他如此热忱,想必是憋闷坏了,也就由他去了。不料李道痴虽然神神叨叨,对小篆却有真有心得,文龙听他讲解李斯篆碑,觉得耳目一新。
文龙随李道痴边逛边听,不知不觉已到闭园时间。文龙向李道痴告别,对方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弄得文龙挺别扭。看在对方说了一下午的份上,文龙提出请李道痴吃晚饭。
李道痴听完大喜,拉着文龙便往前走。他带着文龙来到一个开放式的老小区前,指着一套位于一层的房屋说:“这就是我家,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拿瓶酒。”
不大功夫,就听李道痴指的那套房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呵斥声:“又出去喝酒,把衣服晾了再走!”
紧接着,李道痴失魂落魄地从走了出来,领着文龙来到一家小饭馆。饭馆坐落在进出小区的必经之路上,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饭馆不大,做的菜倒是挺地道,李道痴喝着家里拿的陈年景芝白干,开始分享自己的修道心得。在文龙听来,都是些道听途说的野路子,练不出功夫,却也不至于走火入魔。
李道痴滔滔不绝说得正欢,忽听有人敲窗户,二人扭头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正盯着他俩。
李道痴把窗户推开,装模作样道:“干嘛?”
“喝完酒去小卖部买袋面,我要带孩子出去。”壮妇冷冷道。
“好咧,好咧!” 李道痴赔着笑应道。
妇女走了,李道痴撇撇嘴:“别理她。”
被人打断,李道痴有些气短,转而向文龙请教问题。文龙知无不言,李道痴刚开始连连点头,到后来随着内容加深,就剩下迷茫了。
一来二去,李道痴彻底郁闷,开始诉苦:他本名李学磬,小时候看动画片《崂山道士》入了魔,成天嚷着去崂山,后来发现东岳附近有不少道观,没事就往里扎,也不好好好上学。